第八十八章 良缘
这真成了戏里唱的“同绣帷共罗帐”了!
她在围廊外犹豫,李妈却盯着帐子呢,见没动静便要走来:“怎么不躺进被窝里去?小姑娘动作这么慢,回头冻坏了,嗳,冻坏了叫你自己吃苦头!”
喔喔,马上进马上进,她说着,撩开第二道帐子,严幼成人躺下来有那么长,脚撑到她精雕细琢的床板上。
斜侧卧,与她四眼相望。
今天一晚上,除了进房时开过台灯,都是暗中行事,此刻电灯光赤光铮亮,床上真真切切躺着这个七尺高的男人,这种视觉刺激对娄虹影来说,太不寻常。
必须躺下来,因为李妈一边拿东西,一边碎碎念,随时有冲进床掀开帐子帮她盖被子的可能。
“十八岁的大姑娘,说到底还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这么冷的天,穿件单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上个床磨磨蹭蹭,自己不晓得保重,明早鼻涕眼泪流一地…”
齐头躺下,刚开始时朝向他,他的眼窝有点深,眼稍长且往上,那黑的发亮的眼眸,揉杂了情意,笑眯眯地对着她。他这种人不该笑,笑起来祸害小姑娘,她转身向外对帐子,帐子上黑喜鹊静静地站在红梅枝上。
被子在他那边,他是用不上的,长衫长裤穿的齐齐整整。她身上只有一件衬里的裙,眼见得赤裸在外的臂膀冻出了鸡皮疙瘩,他拉过条被子,无声盖在她身上,被角横到她身前时,不知道有意还是无心,手指在她脸颊上碰一下。
又把她独睡的花团锦簇刺绣枕头,垫在她脖子下方。
忙完这一切,他仰天平躺。
隔了棉被,并不粘她的枕,严幼成忽然正人君子,娄虹影心里一发忐忑不宁。
天晓得,严幼成简直像发了寒热,自打躺倒在她绣褥上,身子从里往外发烫。
满鼻都是他送给她的玫瑰香,她无处不用,帐子、枕头、被子、几寸之外的发辫和被子包裹下的身子,少女的体香与法国南部高山上的玫瑰混杂,她邀请他进入她的小世界,他如何把持得住应有的顾忌?
唉!幼成暗自叹了一口无可奈何的气,正人君子竟如此难当!
罢罢罢,靠过去,挨上小枕头,她触电似的让了让,这是她一人睡的,搁两个脑袋,挤得满满当当。
嘴边便是她的后脖颈,白腻而柔美,他亲见自己的鼻息弥漫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