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万
这声泪俱下的,弄得幼成也伤感起来,两个大男人泪眼相看算怎么回事,他绷着脸道:“我还没死呢,你做什么?快起来!”
“我不起来!您不兴说这种话,听上去跟临终托付一样。我听不得这个,受不了!我打小跟着您,习惯跟着您,您不在了,我也活不了……”
一边哭一边说,坚决跪在他眼前,幼成简直拿他没办法。
“说什么呢?没用的东西。”
扶他,不肯起;脚踹他,踹不下去。幼成的胸口涌起x一股热潮,发面馒头似的热气上升到眼眶。别转脑袋,不仅大庆,他也需要镇定一下。这寂寂长夜,除了夜自然的声响,最刺耳的是大庆的哭泣,一分钟像十分钟过得那么长,幼成寒着嗓子道:“大庆,你冷静一些,一夜也就六七个小时,快十二点了。我还有好些事情交代你去做。”
哭也是有惯性的,一下两下止不住,大庆再次拿起那条手帕,眼泪鼻涕一顿擦。幼成上手扶他,他这个胖身子,像浸了水的海绵一般拖沓,把他安置坐好,幼成走出沙发和茶几围成的圈,在通往露台的长玻璃门前驻停。白色的雪纺纱垂在他和冷冰冰的玻璃中间,耳听得大庆的饮泣渐淡去,“丁零零丁零零”,风铃在风的鼓动下,今夜一直没有消停过。
“我又没说我一定去送死。”幼成想转来觉得有些夸张:“你这么嚎,不死也被你嚎死了。”
“啊?不死?”大庆捏着手帕,一口痰卡在喉咙里,说话声跟拉风箱一样:“七爷,您可别这么折磨我,我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给哭出来了。”
“当然......,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活。”
“咳!”大庆一顿足,痰吞下去,滑溜溜怪恶心:“您……,您这不是拿我开玩笑吗?”
那不是他开玩笑,是好好说着话,大庆死去活来哭一场,搞得像白帝城托孤似的,这会儿终于有点活气了,幼成道:“你别急,都是些以防万一的话。你是知道我的,我若没有一点信心,是不会放手一博的。”
赫,原来关子在后面呢,信心何在,现在缺的就是信心了,大庆精神为之一震,再不敢插嘴,坐直了身子听他往下讲。幼成踱起步来,只见他低了一阵子头,而后仰起,门旁墙角里开了一盏落地灯,他在灯光下,似见到他那令人瞩目的眼睛里映出一点清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