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凌 作品
第67章 茶誓惊雷
玉脉泉底的铜镜突然浮出水面,茶阿梨浣纱时豁口银镯磕在镜缘,惊起满池涟漪。镜中倒影忽地扭曲成穿长衫的少女,腕间银镯纹路竟与她分毫不差。山道夫背着药篓转过崖角,少年蓑衣上沾着的忍冬叶突然簌簌震落,在青石板上拼出"惊蛰"二字。 祠堂方向传来瓦当坠地的脆响。王金宝攥着半块雕忍冬纹的筒瓦冲出来,瓦片内侧粘着宣统年的茶税票:"他们在玉脉泉眼装水泵!"朱砂勾的泉眼分布图,正对着开发商带来的地下管网图。
道夫后背疤痕突突跳动,渗出的血珠凝成细雾飘向古茶树。新爆的白花突然凋谢,花瓣落地竟显出苗文水脉图。少年俯身时,后颈胎记正映在铜镜里,与镜中少女腕间银镯的忍冬纹严丝合缝。
"当心!"茶阿梨扯住道夫衣袖。穿靛蓝布衫的设计师正用罗盘丈量泉眼,五头蛇银链扫过水面时,铜镜突然迸裂。镜片扎进她掌心,血珠滚落处,竟浮出张烧焦的婚书残页:"茶山氏女配玉脉守泉人......"
暴雨将至,山风卷着陈年茶末扑进眼眶。道夫握着她渗血的手腕,粗粝指腹压住伤口。少年掌心薄茧下的温度,混着玉脉泉的水汽,让她想起矿井透水那日,父亲最后握她手时的触感。
九十九株老茶树突然倒伏,根系纠缠如巨网。王金宝嘶吼着将青铜茶筛掷向水泵,筛孔里漏下的晨光在地面蚀出"童工1911"的生辰。道夫挥柴刀劈开输水管,后背渗出的血珠在雨帘中凝成同治年的护泉令。
茶阿梨腕间银镯突然脱扣,玉脉嫩芽破肤而出。根系缠住道夫递来的断肠草时,血色茶花在惊雷中绽放,花瓣上浮出矿井透水那日的逃生图。瞎子婆婆缝在她衣襟里的血玉针突然嗡鸣,针尖直指颓圮的焙茶坊。
暴雨如注,两人躲进漏雨的瓦檐下。道夫掀开腐朽的焙笼,泛潮的《茶工名册》突然翻动。民国三年的批注下,"茶明礼"与"山守义"的名字并列如连理枝,泛黄照片里的长衫青年,在闪电中竟与他们倒影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