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凌 作品

第69章 茶血浸誓(第2页)

惊雷劈开地宫封土,九十九盏青铜灯突然破土而出。道夫后背渗出的血珠滚落茶碾,在积雨潭中映出完整的醒泉工尺谱。王金宝将施工图投入毒泉,青石板缝里突然钻出茶姑与泉郎的合葬碑,碑文在电光中泛出血色:"生不同衾死同穴,茶血浸誓泉不绝"。

夜露最浓时,玉脉泉眼突然沸腾如熔岩。道夫纵身跃入刺骨泉水,捞起的银镯内壁浮出"乾隆戊申年霜降"的錾刻——正是茶姑与泉郎殉情之日。血色漩涡中心升起半幅染血的嫁衣,襟前茶纹正与阿梨腕间疤痕重叠。

"该浸誓了。"道夫引她指尖划过自己后颈蜿蜒的胎记,少年嗓音浸着百年孤寂。玉脉晶簇突然迸射青光,开发商带来的工程车在强光中熔成铁水。五头蛇铜扣在地面扭曲成"悔"字,镇长藏在祠堂梁上的地契突然自燃。

晨雾漫过山脊时,茶阿梨腕间新芽已长成翠藤。道夫掌心那道淡去的鞭痕,正与她腕上藤纹相契如连理枝。宗祠残垣突然绽出并蒂茶花,百年前殉情的眷侣在露水中哼起浸誓谣,漫山茶树应声爆出沾着血露的新芽。

晨雾漫过茶垄时,茶阿梨已经背着竹篓出现在老茶树坡。露水打湿的麻布鞋踩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宣统年间的旧茶引上——那是婆婆临终前塞给她的,泛黄纸页浸着铁锈味的泪痕。

"阿梨姐!"山道夫背着药篓从崖边转来,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衫被雾气洇成深浅不一的灰。少年裤脚沾着红泥,那是开发商新钉界桩时翻出的陈年矿渣。他摘下斗笠扇风时,后颈那块淡青胎记在晨光里若隐若现,像极了族谱里夹着的忍冬纹拓片。

祠堂方向传来瓦刀凿墙的闷响。王金宝攥着半块雕花砖冲出来,砖缝里粘着民国三年的茶税单:"那帮人在拆东厢房!"残砖背面朱砂勾的矿脉图,正对着开发商带来的测绘仪屏幕。

茶阿梨腕间银镯突然发烫。她转身时撞翻道夫背篓,新采的断肠草与雷公藤绞成死结。少年蹲下身解藤蔓时,后颈胎记被雾气洇得发亮,竟与银镯内侧的忍冬纹严丝合缝。瞎子婆婆缝在她衣襟里的血玉针突然刺破粗布,针尖直指祠堂飞檐下新挂的金属探测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