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茶瘴蚀骨(第2页)
暮色漫过野茶林时,腐坏的茶蘑突然爆出荧光孢子。道夫后背藤纹攀上眉骨,少年嘶声说:"瞎子婆婆的柏木棺……"阿梨踩着霉烂的棺椁撬开暗格,褪色的陪葬婚书上别着枚菊纹道钉——"昭和十三年冬,茶山氏女梨抵铁轨三百丈"。
工程师突然惨叫跪地,翡翠色菌丝从眼眶钻出,在枕木上蚀出童养媳生死簿。王金宝抡起门闩砸向测绘仪,飞溅的齿轮间飘出明治年的矿井亡魂名册。道夫望着阿梨鬓角新长的茶蘑菌伞,喉结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玉脉泉深处传来空灵的凿轨声,像是百年前泉郎用断镐刻下的诀别诗。
晨雾最浓时,商队遗落的显影药粉遇水自燃,烧出满山茶女幽魂。道夫掌心藤纹褪成淡青脉象,正与她腕间新绽的茶瘿纹相契。祠堂残碑渗出浑浊的泪,江户年间的典妻们在磷火中浮现,脚踝全拴着菊纹铁链,链头没入玉脉泉眼深处。
晨雾裹着铁锈腥气漫过枕木堆时,茶阿梨在野茶林深处拾到半卷焦黑的《泉脉志》。泛黄纸页间黏着明治年的矿井剖面图,矿脉走向竟与她腕间藤纹完全重合。豁口银镯擦过铁轨断面,青苔突然翻卷着显出甲骨文,恰似道夫后背暴长的茶瘿纹。
祠堂方向传来蒸汽机的轰鸣。山道夫背着新采的雷公藤转过颓圮焙茶坊,补丁摞补丁的裤脚沾着夜露凝成的汞珠。少年摘下斗笠扇风时,后颈藤纹在晨光里泛着孔雀蓝:"他们在泉眼架设抽水机,说是要开矿泉疗养院。"他喉结动了动,咽下了后半句——疗养院设计图角落的菊纹水印,与童养媳名册封底的印记严丝合缝。
王金宝攥着半块茶神像头颅撞开柴门,石雕眼眶里淌出混着朱砂的茶膏:"他们在玉脉泉底铺电缆!"残片背面黏着昭和年的水文图,等高线竟拼出新任镇长年轻时的肖像。道夫手一抖,竹篓里的断肠草绞住阿梨腕间茶瘿,翡翠色脓液顺着掌纹渗入《联姻录》末页,光绪婚书突然浮现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影。
穿洋装的女人正用地质锤敲击祠堂残碑,三脚架支在同治年间的镇山锣裂痕上。茶阿梨怀中的血玉针突然震颤,针尖直指女人胸前的怀表——表盖内侧嵌着褪色的实验体合影,正中女童眉眼与她七分相似。
"电缆要吸干山魂!"王金宝嘶吼着掷出青铜茶碾。道夫挥柴刀劈向变压器,后背藤纹渗出的血珠凝成咸丰年间的禁泉令。穿橡胶靴的技术员突然踉跄后退,示波器屏幕在翡翠茶雾中扭曲成九十九具银镯的光谱图,恰似当年矿井童工镣铐的合金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