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凌 作品
第80章 茶瘴气
晨雾漫过晒谷场时,浮在水面的银镯突然沉入淤泥。茶阿梨蹲在祠堂断墙下,指尖触到青砖缝里渗出的茶膏——那莹绿色泽竟与城里姑娘咳出的血一模一样。道夫攥着半截茶刀过来,刀刃映出他脖颈暴长的淡青纹路,像极了当年矿工毒发时的症状。
后山废矿井口传来铁器碰撞声。穿胶靴的外乡人正在打捞实验器材,有个戴菊纹袖扣的弯腰捡起块襁褓布,对着日头照出双重暗纹。茶阿梨怀里的血玉针虽化齑粉,心口青纹却突然发烫,引着她往雷劈木方向踉跄。
王金宝他爹从洪水泡烂的米缸底翻出半卷《镇山谣》,发潮的纸页间夹着张矿工合照——五十年前的年轻汉子们举着茶铲,背景里若隐若现的实验室铁门印着"731"编号。老人浑浊的眼突然清明:"哪有什么山崩,当年是东洋人挖穿了茶脉!"
晒谷场西头新砌的井台突然塌陷,涌出的不是泉水,而是裹着银镯碎片的荧绿茶膏。道夫用断锄扒拉,挖出个锈蚀的铁匣,里头光绪年的地契写着"丙辰年移栽雷劈木三十株",每株坐标都对应童养媳失踪的位置。
穿唐装的茶贩子又来收老茶饼,这回带着盖红戳的公文:"省里鉴定你们这是污染茶,整山都要消杀!"他紫砂壶底菊纹在日光下泛冷光,惊得茶阿梨腕间青纹突突直跳。道夫瞥见公文落款处的新任书记私章,竟与当年东洋茶经扉页的藏书印别无二致。
暴雨前夕,雷劈木突然爆出满树白花。茶阿梨摸着花瓣上的人面纹,听见山风里混着婆婆的哼唱:"茶娘子归山哟..."道夫攥着城里姑娘遗留的翡翠残片摸到矿井,防水闸残骸里躺着个玻璃罐,福尔马林泡着的女童右手缺了无名指——正是当年他娘的特征。
午夜山洪再临,这回冲出的不是茶膏,而是成堆的莹绿药丸。道夫瞧见茶贩子指挥工人往泉眼撒药,遇水蒸腾的紫雾凝成"昭和十四年"字样。血玉针化成的齑粉突然从茶阿梨衣襟飘出,在旋风里凝成银针虚影,直刺茶贩子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