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轻剑斩黄泉 作品

第681章 若非此身 持正不弯,怎保京师 万里安

卷首语

《大吴帝纪?成武卷》载:“成武二年冬,瓦剌残部袭西直门,京营右卫参将(从三品,李嵩门生)私扣军粮月余,致士卒饥疲,遇敌即溃。溃兵奔逃时,踏践西直门内平民百余人,尸积如山,阻塞街巷。太保兼兵部尚书谢渊巡城至此,目睹惨状,怒不可遏。时理刑院小吏受户部侍郎陈忠指使,欲为参将开脱,称‘溃兵乃畏敌,非将之过’。

渊斥之,依《大吴军律》命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查参将‘克扣粮饷、临阵脱逃’之实,获其与陈忠‘私分军粮、通敌弃防’密信。渊袖藏新帝亲授‘斩将令’(正一品大臣临阵可斩三品以下将官),先调宣府卫副总兵李默驰援阻敌,再于尸山前召集溃兵,历数参将之罪,当场斩之,悬首尸山之上,布告全军:‘敢溃逃、敢害民者,此为下场!’ 军心始定,半日驱瓦剌,收殓平民尸骸,由礼部按‘阵亡军民’礼制安葬。”

此尸山阻敌之事,非仅 “整军御敌” 之役,实为 “忠良肃纪、破除包庇、以民为本” 的惨烈博弈 —— 参将溃逃害民,显旧党治军之腐;陈忠授意包庇,显官官相护之黑;谢渊袖藏斩令、临阵斩将,显忠良护民之烈。三者交织,补大吴 “危局下军法护民、律法惩奸” 的历史闭环。今唯述谢渊半日亲历始末,不涉旁支,以细节显惨状之烈、包庇之毒、斩将之决、护民之诚。

城门赤深 血渍凝霜,溃兵踏骨 长路漫漫。马蹄碾过 残垣断壁,稚子啼哭 埋在尘间。

将官贪饷 黎庶遭秧,半袋粗粮 换得银钱。小吏护奸 律法空悬,民尸堆山 泪湿青衫。

袖藏斩令 凝着帝愿,尸前举刃 惊破军胆。钢刀落 奸佞头断,军威振 胡尘胆寒。

风卷战旗 裂在城巅,尚方剑冷 映着残阳。老丈捧粥 暖了鞍马,民心似火 燃在阵前。

袖藏斩令 凝着帝愿,尸前举刃 惊破军胆。钢刀落 奸佞头断,军威振 胡尘胆寒。

若非此身 持正不弯,怎保京师 万里安,怎保京师 万里安。

西直门的风裹着血腥味,从街巷深处钻出来,扑在谢渊的绯色官袍上。他身着太保兼兵部尚书官服,腰间佩着尚方剑(正一品大臣仪仗,亦可临阵执法),左臂还缠着安定门守城时中箭的绷带,此刻正站在 “积善巷” 口,脚下是没踝的血污,眼前是堆至半人高的尸骸 —— 大多是平民,有老人、妇女,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婴儿,尸体扭曲着,有的手还攥着半块干饼,有的怀里抱着残破的布娃娃,显然是奔逃时被溃兵踏倒的。

“大人,前面没法走了,尸山堵了巷口。” 身后的兵部侍郎低声禀报,声音带着颤抖。谢渊没有动,目光扫过尸山,落在一具老妇尸体上 —— 她的后背有明显的马蹄印,肋骨塌陷,显然是被溃兵的战马踏死的。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他更清醒:这不是战场误伤,是溃兵奔逃时慌不择路,踩着平民的身体逃命造成的惨剧。

巷口的残垣上,挂着一面 “京营右卫” 的军旗,旗面撕裂,沾满血污。谢渊认得这支部队 —— 是从三品参将统领的,参将是吏部尚书李嵩的门生,上月他就接到密报,说这支部队克扣军粮,士兵每日只发半顿稀粥,他曾令户部侍郎陈忠核查,陈忠却回禀 “粮饷足额发放,参将治军严明”,如今看来,全是谎言。

谢渊往前走了两步,脚下踢到一个硬物,低头见是个摔碎的陶碗,碗里还剩一点稀粥,旁边躺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尸体,手里攥着一根竹筷,指节都攥白了。他蹲下身,轻轻合上男孩的眼睛,指尖触到孩子冰冷的脸颊,心中像被刀割 —— 这些平民,本以为京营能护着他们,却没想到,比瓦剌更先伤害他们的,是自己的军队。

“大人,参将带着残余溃兵在前面关帝庙躲着,说要等援军,不敢再守城了。” 玄夜卫北司的探子单膝跪地禀报,声音压低,“还有,理刑院的小吏来了,说奉陈侍郎之命,要‘安抚’溃兵,不让咱们为难参将。” 谢渊站起身,目光冷得像冰:“让他过来。”

不多时,理刑院小吏穿着青色官袍,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走来,见了尸山也不惊讶,反而对着谢渊躬身行礼:“谢太保,陈侍郎说了,参将也是‘畏敌太深’,并非有意溃逃,溃兵踏死平民不过是‘意外’,不如先让参将戴罪立功,等击退瓦剌再议处分?” 谢渊盯着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威压:“意外?堆成山的尸体,是意外?《大吴军律》第三十二条:‘临阵溃逃者,将官斩,士卒杖一百;踏践平民者,无论官阶,皆斩无赦’,你身为理刑院吏,连军律都忘了?”

小吏脸色微变,却仍强辩:“太保息怒,陈侍郎说,军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参将是李尚书门生,杀了他,怕是会影响朝局……” “住口!” 谢渊打断他,尚方剑 “锵” 地出鞘一寸,寒光映在小吏脸上,“朝局?百姓的命,就不是朝局?今日我若徇私,明日就有更多将官溃逃,更多平民惨死,这京师,还守得住吗?” 小吏吓得后退一步,不敢再说话。

谢渊收剑入鞘,对身边的兵部侍郎说:“传我命令,调宣府卫副总兵李默率两千骑兵,即刻驰援西直门,堵截瓦剌追兵;再令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带十名文勘吏,去关帝庙传参将过来,就说我要议事。” 侍郎领命跑开后,他又对玄夜卫探子说:“你带五十名死士,包围关帝庙,不准任何人进出,尤其是参将的亲信,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探子退去后,谢渊走到尸山旁,望着巷口外的烟尘 —— 瓦剌骑兵已经很近了,马蹄声隐约可闻。他摸了摸袖中 —— 里面是新帝亲授的 “斩将令”,黄绸包裹着,上面盖着 “皇帝之宝” 印鉴,正一品大臣临阵可斩三品以下将官,无需奏请。他本不想用这令牌,毕竟参将是李嵩门生,杀了他,定会激化与旧党的矛盾,但此刻看着眼前的尸山,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 军律不彰,民心尽失,京师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