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轻剑斩黄泉 作品

第689章 细作欺心传伪信,残兵浴血竖旌红

卷首语

《大吴帝纪?成武卷》载:“成武三年春,瓦剌可汗也先率主力七万围德胜门三日,倚内奸(吏部尚书李嵩门生,充细作)所报‘吴军粮尽兵溃’,欲破晓攻城。及亲至前沿侦查,见德胜门内外尸积如山,吴军残卒裹伤筑防,神机营列阵民宅,‘死战’大旗竖于桥头,始知内奸所报为虚。

归营后拘细作审讯,得实:细作受李嵩贿银千两,匿吴军死战实情,妄称‘士无斗志’。可汗叹曰:‘汉有死战之将,虽疲弊而不溃,再攻必折损过半,且内奸不可信,恐遭伏击。’遂连夜拔营,引军北还。”

此退兵之事,非仅 “畏敌避战” 之选,实为可汗 “虚实判断、利弊权衡、敬畏死战” 的战略抉择 —— 内奸欺瞒显大吴吏治之腐,尸山筑防显吴军斗志之坚,可汗退兵显 “死战精神” 之威。今唯以可汗视角,述其自破晓侦查至夜半拔营六时辰内的心理博弈与决策始末,聚焦 “情报真伪” 与 “死战震慑” 的核心矛盾,不涉旁支。

万骑围城气如虹,讵知尸岭映寒穹。细作欺心传伪信,残兵浴血竖旌红。可汗立马观残垒,胡骑低头叹杰雄。非是死争惊虏胆,怎教胡马夜归穹。

万骑踏霜来,狼旗卷朔风。胡尘漫城河,城头压云重。细作怀诈信,笑言 “吴营空”。岂知血粘甲,断矛插土中。谁磨干粮粉,雪水和以供。断臂犹举铳,窗缝奋力冲。“死战” 绣旗上,血渍凝霜浓。此门非纸糊,骨垒气势雄。

尸山耸半空,寒月映殷红。可汗立马视,切齿怒填胸。细作伏地抖,如筛心胆忡。“汉家多猛士,舍命搏东风。”胡骑垂首去,扯缰马蹄慵。非惧刀与铳,唯畏那股疯。

战旌猎猎舞,残兵吼冲锋。是夜胡营暗,马向北方冲。城河化血川,浮鞋随波东。老卒裹絮袄,搬砖堵弹窿。可汗抚箭痕,指节青意浓。“昔年元兴帝,亦复这般忠。”谁焚家中书,灰酒共咽咙。谁抱战友尸,桥头阻敌锋。铳声如雷震,惊飞寒林鸠。江山非易得,以命换长久。

尸山耸半空,寒月映殷红。可汗立马视,切齿怒填胸。细作伏地抖,如筛心胆忡。“汉家多猛士,舍命搏东风。”

胡骑垂首去,扯缰马蹄慵。非惧刀与铳,唯畏那股疯。

战旌猎猎舞,残兵吼冲锋。是夜胡营暗,马向北方冲。“休言再攻城,门后如冥宫。莫信中原官,其言贱若蓬。且看旗上血,艳比弯刀锋。速撤留吾命,来年再瞻风。”

尸山耸半空,寒月映殷红。可汗立马视,切齿怒填胸。细作伏地抖,如筛心胆忡。“汉家多猛士,舍命搏东风。”胡骑垂首去,扯缰马蹄慵。非惧刀与铳,唯畏那股疯。

战旌猎猎舞,残兵吼冲锋。是夜胡营暗,马向北方冲。

风过德胜门,血香凝空中。战旗犹抖擞,恰似硬骨翁。胡马奔卅里,不敢回头觇。唯留一声叹,传响草原中。

德胜门以北三里的胡营,晨雾尚未散尽,可汗身披玄狐裘,手按腰间嵌玉弯刀,立于高坡之上。坡下,七万瓦剌铁骑列成十个方阵,马蹄踏碎霜痕,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矛尖映着熹微晨光,杀气腾腾。他身后,细作(李嵩门生,伪装成粮商入营)躬身侍立,声音带着刻意的谄媚:“可汗放心,据城内密报,吴军已断粮四日,士兵饿毙者逾千,德胜门守将昨夜已率亲兵潜逃,只剩老弱残卒守营,破晓一攻即破!”

可汗眯起眼,目光扫过细作 —— 此人三日前入营,带来的 “情报” 详细标注了吴军粮库位置、城防薄弱点,甚至附了 “吴军士兵逃亡路线图”,落款处盖着 “吏部主事” 的私印(实为伪造)。昨日已令前锋五千骑试探攻击,却被神机营火器击退,折损三百余人,当时只当是 “残卒困兽犹斗”,此刻细作再催攻城,心中却隐隐生疑。

“你说守将已逃?” 可汗的声音低沉,带着草原部族特有的粗粝,“昨日接战,桥头有一绯袍将领持剑督战,斩逃兵三人,那是谁?” 细作眼神闪烁,忙道:“那是临时凑数的小校,并非守将!守将早已带着粮饷逃往东直门,城中乱作一团!” 可汗未再追问,却抬手示意:“备马,本汗要亲自去前沿看看。” 他征战四十年,从呼伦贝尔打到长城脚下,深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尤其是中原官吏的话,十句中难有三句真。

三骑轻装简从,混在侦察小队中,沿护城河向东绕行。越靠近德胜门,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浓烈,晨雾被染成淡红色,黏在胡须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涩。可汗勒住马,目光骤然收紧 —— 护城河已被鲜血染红,水面漂浮着层层叠叠的尸体,有瓦剌骑兵的,也有吴军步兵的,还有些衣衫褴褛的平民尸身,孩童的小鞋挂在尸堆的矛尖上,随风晃动。

“可汗,您看,这都是吴军逃兵被斩的尸体,说明他们确实乱了!” 细作指着岸边几具被斩首的吴军士兵,试图掩饰慌乱。可汗却没听他说话,目光落在城墙之上:城垛后,十几个吴军士兵正裹着渗血的绷带,用断木加固破损的城防,其中一个少了左臂的士兵,用牙齿咬着麻绳,单手捆扎木架,额头的冷汗滴在城砖上,与血迹混在一起。

再往前,便是昨日激战的桥头 ——“死战” 大旗依旧竖在中央,旗面被炮火撕裂,边缘沾着凝固的血块,旗杆下趴着几具瓦剌士兵的尸体,胸口的箭孔还在渗血。桥头两侧的民宅门窗紧闭,但窗缝里隐约能看到火铳的枪口,屋檐下挂着的不是寻常衣物,而是晾晒的浸湿火药(昨夜下雨,吴军连夜烘干以备再战)。

“这叫‘乱了’?” 可汗冷冷瞥了细作一眼,“若真乱了,他们会加固城防?会晾晒火药?” 细作脸色发白,支支吾吾:“这…… 这是他们故作镇定,实则早已无粮,撑不了多久了!” 可汗不再理他,催马至一处高土坡,登高望去 —— 德胜门内,吴军虽伤亡惨重,却无一人逃亡,神机营士兵正从民宅中抬出备用火铳,老弱平民则帮着搬运石块、运送伤兵,井然有序,哪里有半分 “溃乱” 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