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渔安穗 作品

红尘故人(八)

红尘故人(八)

第二日晌午,薛省被告知不用跪了。金灵道人亲自来接的人,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这小子,刚来就惹事?入门第一天就跪祠堂,我看你今后可有点受了。”

薛省有些羞愧,暗暗地低下了头,道:“是是是,徒儿下次再也不会了。”

金灵道人直接忽略,疑声道:“怎么,还有下次?”

薛省连忙否认,“绝对没有下次,我保证!”

金灵道人也不跟他闹了,“好了,我过两日就走了。算算日子,还有两个月,就是尤家的灵猎大比了。”

薛省惊呼,“这么快?!”

“这不就是,时间眨眼就过。”

“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金灵道人拍了拍他的肩,打气似的,“到时候我回来,记得拿个好名次,别丢了脸面。”

“嗯嗯。”一听到吃东西,薛省整个人兴奋了许多。金灵道人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身影,微微缅怀,随即又神色无奈的笑了笑。

琼林尤氏作为仙门的上三门,相比其他五大仙门的起源来说,有点玩笑的意思。

尤家开山家主尤桓原本只是尘世中一名文采还不错的举子,后来科考屡次不中,一气之下才去修了道。

这本是一桩笑谈,没想到的是尤桓在科举上无建树,在修道这方面天资极其高。不过四年就结了丹,引得门中弟子连连艳羡。后来他建立门派,门派必定要和前尘斩断关系,便抛弃前尘的姓,以授业恩师的名冠了姓“尤”。

尤桓骨子里存留着文人墨客的节气,武器大多是风雅之物。血脉相连,就连他们的后代选的也是风雅之物。现如今的尤家家主,这样不茍面色的人,武器也是一把玉箫名唤“折玉”。

尤家有四修五德五艺八雅。

四修指的不是修行的境界,而是个人的道境教养之学。通常以这四个来衡量,境界、肚量、锋芒、涵养。

才艺这方面自然不能落下,礼、乐、射、御、书。

光是这些当然还是“不够”,还要学习八雅,尤家几乎每个嫡系弟子都要学,还要精通。前面的还说得过去,后面的就不懂了。

琴棋书画,诗香花茶。八门!整整八门!试问哪家仙门会设这么多的课程加上前面的课程加起来便是有十几门了。十几门!这还没算尤家教授的法术呢。在上修界除了尤家本家弟子,别家弟子来尤家任学不死也得脱层皮,都学废了。

学这些课程的时候他时常会想,得出结论后和路清野大笑说出,“下修界的清倌人也会不了这么多吧。”

所谓善琴者通达从容,善棋者筹谋睿智,善书者至情至性,善画者至善至美,善诗者韵至心声,善酒者情逢知己,善茶者陶冶情操,善花者品性怡然。

来尤家你就必须学习这些。总而言之,就是让你变得高雅无比。一些仙门世家的长老家主都选择把自家纨绔弟子哥押去任学,不出五年尤家还你一个“温润如玉”的“真君子”。

君子取名也与其不同。比如说三清有很多都是根据古籍中的诗词来取名,如弟子自我反省的暗室,叫白玉阁,意思是洗尽铅华,白玉无瑕。

休憩区和学堂有一条过道,叫做九思道。演武场叫做真蕴轩,饭堂叫六瑶,后山叫做素眠山,诸如此类。

就连长老师长们的寝殿也难逃窠臼,各有各的名号。

比如尤家主的清落院,尤清仁的正仪轩,执法堂长老的葳蕤庭,药堂长老的济世台,诸如此类。

尤怜虽不是长老,但他作为尤家的未来的家主自然有点特权。他这人喜好静,又不愿意与众人住在一起,他的居所在素眠山的灵境附近,隐没在一片棠梨花海中。

月色未尽花惜烟,月明花清素未眠。

由于此地灵力丰沛,棠梨花终年盛开,月明如水。每逢月圆之日,弟子们常结伴而行前来赏花。

不过,尤怜就黑着一张脸,冷淡得要人命,估计是人多,扰了他的清净。

想到这点,薛省不由得笑出声来。

六瑶里人来人往,弟子三五成群地都在吃饭,年纪都不大,还未辟谷。大多吃的是灵蔬灵果。薛省熟练地拿了漆木托盘,转到一个小小的打菜堂口,熟练地说道:“仙子姐姐,我要糖醋小排,红烧肉,辣子鸡。”

那位被叫仙子姐姐的少女俏脸一红,她本不愿来六瑶当值的,怕油烟气伤了肌肤。

她生得普通,资质也不是出类拔萃,若是再伤了肌肤,她可是要气得原地飞升不可。

要不是任务她才不会来。

薛省的一句亲昵的仙子姐姐,让尤灵灵心情好了不少,心里找到一点慰藉和高兴,试问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夸?尤灵灵不自觉地给嘴甜的少年多打了点,都堆成小山了。

打完菜薛省眼睛一转,发现师傅已经默默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正要坐过去,却发现有一个人比他先快一步坐到了金灵道人的旁边。薛省气急败坏,他可是师傅的贴心小棉袄,只有他能坐到师傅旁边。

他气冲冲地过去,焉巴巴地坐下,不敢造次。对面的是教他礼仪的尤清仁。与天下的学生一样,任谁看到教过自己的夫子如老鼠见了猫一样,带着天然地带着敬与畏。

无论他是谁,都一样。只是敬畏多少因人而异,显然薛省是畏了。

尤家是出了名的批发的温润君子,尤清仁却不太一样,他眉眼刚正不怒自威,高颧骨薄嘴唇,配上看谁都一副不爽的样子,显得过于的古板严正,像个老学究。薛省怀疑他是不是跟尤凌义学过,不然怎么一个样子,死鱼样。

金灵道人笑着跟他介绍,“这位是尤家的礼仪长老是尤家除了家主外最厉害的人,也是你师傅我的故交……”通体下来就说尤清仁怎么样好。跟尤清仁说他性子顽劣,希望他能多担待,好生教导。

薛省心里一下子就绷不住,他跟尤清仁简直水火不容!上辈子不会是师傅打点好了,难怪尤清仁一直针对自己,在他的礼仪课上自己从没过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