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猎(二)
灵猎(二)
前世。
阴冷潮湿的地下高楼里,男子独坐高台。高台上左右两边各摆一个座椅。奇怪的是座位上一边悬着一把钝剑,一边摆着一柄折扇。
高台之下,捆跪着一个人影。高台男子一身轻铠,银狮发扣,袖口用皮革束起来,眼珠漆黑如墨睥睨生威,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明明是挺年轻的装扮,却无一丝少年朝气,满是颓然。
地上跪捆的男子大叫:“薛梦成!你还不快放开我!”
薛省跷着二郎腿,眼眸半阖,用眼尾瞧着人影的脸缓缓上下扫视,那是一种颇为嫌弃而鄙夷的惊怪目光。语气慵懒又轻佻,“原来是故人来访啊,干嘛鬼鬼祟祟?”
男子被捆着看着薛省高高在上的模样,一时气结,说不上话。
薛省又道:“放开你?我记得你我在尤家任学之时,关系并不是很好啊?我不应该把你捆起来打一顿,再把你丢出去喂狗吗!我倒是好奇你不是自品高洁,怎么找到我这个腌臜污秽之地了?”
哪里叫不好?简直是天雷勾地火!当时在尤家任学的弟子们多年后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说话,就打了一架拦都拦不住。
尤清仁问他们,“为什么打架?!”他们的回答把尤清仁气了个仰倒,把他们统统关进白玉堂面壁思过。
他们俱答,“不顺眼。”
尤清仁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清奇古怪的理由!尤其是这个薛省,真的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眼界。
他把玩着下属讨好送的酒杯,甜甜一笑,“怎么,想要与我同流合污?”
男子破口大骂:“就你,也配!”
薛省轻声道:“哦,那你来这里干嘛”
男子一哼,“自然是有事找你,不然你以为你手底下那些个酒囊饭袋也能抓得住我。”
薛省语气神情陡然转为阴鸷,厉声道:“求人就有求人的态度!”
男子像踩住尾巴的猫一样,“求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薛省也不多做纠缠,灵力化拳直接打了过去。
男子顿时在地上翻滚几圈,干呕一口血来。
薛省道:“杀你,我易如反掌!”
薛省又道:“别浪费我的时间,你的目的?”
地上的男子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沉默良久,握紧的双拳复而又放开,呼出一口气,“归根结底,你无非想要雨枝宋氏为当年屠戮薛家的事付出代价。”他语气顿了顿,眼神里凝聚几分暗芒,“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轻易攻打宋氏城池!”
薛省来了兴趣,眨了眨眼笑道:“不愧是宋公子,疯起来连自己都打啊?有办法,不过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与我说话,以什么身份面对宋氏?而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宋二皇子……宋子义。”
男人抿了一口酒,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
“我猜猜,皇位?”
“还是宋子岚的命?”
宋子义面色白了,不过面色本就是很苍白,变了脸倒也看不出来多少。但那双眼睛还依旧灼热。
宋子义讲了个故事,蛮狗血的好在故事起源地自身,听着不乏味。
薛省嘲讽地笑了笑,“我可以让你坐这个皇位,也可以放过宋氏没参与我家灭门的嫡系,只要你再帮我个小忙。”
一步一步,薛省每一步走得极有力量,在石板上发出噔噔的声音。
走到他身边耳语。
宋子义一听脸白了一阵,薛省给他斟酒,递给他,“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考虑。”没有犹豫,宋子义接过酒杯,仰头灌酒,“没问题,我会……去办。”
薛省的笑意更深了,嘴角的酒窝似蜜糖。似有着精致包装的“糕点”。
喝过酒后,宋子义的喉咙火辣辣地如刀割一般。这是农家才会酿制的低等劣酒,割喉咙又辣。
三月后。
薛省大破宋氏城门,取了宋落鄯的首级烧了宋氏的祠堂。在薛省看来,养出这种子孙,他们便是祸首之一,哪里有脸享受后辈供奉!
一切都朝着意料之中的方向走去,这是宋氏的归途,冥冥之中也是他的。奇怪的是,靠出卖宋氏为代价,也不惜得到这个位子的宋子义没出现,反正宋子岚的命他是取了也不关他的事了。
想起那道银白色身影哪怕拼着金丹破碎的也要拦住他们,薛省竟感觉有些伤感。对着被烧毁的宋氏祠堂,低声说了句,你家出了个不错的子孙。
宋子义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他只是稍稍提点一下,没想到他这么狠,一屋子的死人!他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竟然自缢了,用的还是宋子岚的剑“悲悯”。而且他还发现宋子岚身上脖子处被咬了,十分用力的那种。
不是说对宋氏终年痴心,怎么如今却自缢了?
疯子,都是疯子……
薛省察觉到了一点端倪也不想深究,他竹篮打水一场空,却也不是什么也没得到。体内血脉透支,薛省面上毫无生色,浑身萦绕着一股死气,宋落鄯毕竟是一家之主一国之君不是那么好杀的,强压肺腑间的不适,……时辰差不多了。
如今看着花树下的两人,要不是有着前世的记忆,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宋子义会不择一切手段,踩着他大哥脊梁想要登上皇位,最后又自缢之人。
随着尤清仁的一句:“半个时辰到,请各位弟子选择要狩猎的灵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