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渔安穗 作品

青梅盏酒(二)

青梅盏酒(二)

软软的,滚烫的,薛省顿时睁大了眼睛,万分震惊之下,心中惊起万丈狂澜的狂喜。

他对这种事,一直不怎么在意。但没想到尤怜这人是主动型的,难怪上次亲他,他躲呢。

尤怜并不擅长接吻,像是牙齿在打架,磕磕碰碰。忽然,薛省嘴唇一痛,嘴里顿时冒出一股铁锈味,尤怜竟然把他的唇瓣咬破了,温软的舌头舔了舔摩过他的伤口。

后背顿时一片战栗。

——

这一吻分别薛省这几天都在雀跃。路清野问他是不是有艳遇或是哪家的仙子给他塞情书了,这么春风满面,嘴都咧到耳后根了,高兴坏了。

高兴?能不高兴嘛!

这可是他两辈子的梦,是他的求不得,渴望了两辈子的月亮降临在他身上,内心无法言喻地狂喜。

要不是嘴角还有微微疼痛,他都要怀疑这是假的。

江泽离瞧最近尤怜开朗了不少,以前时常不爱说话,爱习剑练字,一坐下来就是一整天。也不是说爱,要真用一个词概括,百无聊奈。就必须找点事做,看起来很忙。如今身边有了个活泼爱闹的薛省,乐趣多了些,不把自己闷在一处像个雪人似的,薛省闹得厉害了还会呛上两句,像是措不及防塞了一口辣子。

其实细想起来尤怜身边有阿青这个粘人包,怎么就没个变化?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每个结果。后来听闻了一些薛省的光荣事迹,刷新了他对这个小师弟的全新认识,大概得出了一个结果。

“可能是阿青年纪小和尤怜说不上什么话,而薛省和他年纪相当,又一起任学接过委派,自然有许多话的共同题。”

归根结底,是阿青太乖了,某人又胆大妄为。

而这两个有共同话题的人,此时一个半跪在树间,一个屈起右腿,卡在薛省双腿之间,两片衣襟相缠交叠,呼吸错乱。良久,尤怜松开了几乎要窒息的薛省,他眼底带着淡淡的情|欲,还带着几分哑:“几日后便是你的生辰了,想要什么礼物?”

这话离得太近,嗓音有太低。

薛省这人皮,点了点自己的唇角,“尤小公子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依他所言,尤怜十分配合他,在唇角了亲了亲。薛省笑了笑,右眼皮很轻的跳了一下,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数着手指:“我有好多好多的愿望,尤小公子准备的话估计要费好多时间。”

尤怜挑了下眉:“比如说?”

薛省掰开第一根手指:“想喝棠梨酒,”第二根手指“和你一起接委派,”第三根手指,“去看落日余晖,大漠云沙,去下修界看花灯,逛集市,当然全部要和你在一起。”

尤怜笑了笑,擡眼看他:“那些以后都可以慢慢实现,现在呢?”

“现在?”他看着尤怜那块艳汲汲的嘴唇,喉结滚动,笑了一下,“亲我。”

对方似乎轻笑了一下。带着很好闻的棠梨花香覆了上来,耳边是他好听带着几分低哑的嗓音:“如你所愿。”

下修界男儿及冠,家里会准备一袭青衫请一个好的教书先生为家里子嗣,提匾通字证明担得起家中长物。而上修界则简单的很多,猎一头穷凶极恶的妖兽,驯化一只十恶不赦的恶鬼或是接一任委派。

既然是表示及冠的委派,难度自然不会低。中妖界则比较简单,去森林猎一头妖蟒或是毒枭。鬼界没有弱冠一说,他们不会生长,是为生者走向亡者。

出于点小私心薛省没选择去猎杀妖兽,而是选择接了一封委派,想着和尤怜一起降妖除魔的间隔,顺便游山玩水,但没想到被路清野横插一脚。

路清野和薛省生辰没差几天,而他恰好也选了委派。尤清仁一脚就把他俩踢一块了,还顺带升了升难度。

薛省:……就挺没话说的

本来,一个电灯泡已经够苦恼了,没想到还有更绝的。尤怜身后跟着两个雪团子,他说:“二祖父让我带他们去长长见识。”

薛省:……安静的过个生辰好难,这么多人是全家出发一起去春游吗?拜托这是委派!是很严肃、很危险的事啊……!!

忽然他听见尤怜微哑的嗓音响在耳边,“别和他挨太近……”这话离得太近,声音又太低,但薛省就是听见了,也知道尤怜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心想,感情是上次动静太大,可他跟路清野哪跟哪啊?

尤怜轻轻偏过头,这话于他而言有些羞耻,和难以开口,语气颇有些怨怼的味道,觉得自己像个怨妇。尤怜想到这白皙轻巧脖颈泛起了一片浅浅的绯红色。从耳尖蔓延耳垂一路向下。只是他青丝微微散乱,恰好遮掩这抹春色,只有撩开那头青丝才能窥见其形。

“好,奴家现可是尤小公子的人了,自然是夫唱夫随。”薛省拉起尤怜的手,这双手生得好看,十指纤细,骨节分明,不知道是他这人天生不热络的原因,手心手背都是极浅淡的白,没什么血色,十分无欲无求,但他的指甲盖却又比旁人绯红些,如雪上红梅,清冷中又勾出几分□□。

就没什么,桃花眼一挑,下意识嘴唇覆了下去,克制又虔诚地吻了上去,清浅如羽的呼吸顺着手指由下到上,直至手背。他鲜少克制自己的喜欢,更何况是自己喜欢之人的面前,眼尾还带着一抹嫣红,“夫君,你这双手为夫甚是喜欢。”

尤怜的心猝不及防地狂跳了一下,以至于他一个怕痒的人忘了缩手。

薛省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公子拿剑架他脖子上,他第一眼瞧见的便是一抹白,然后是那张让他忘却呼吸的脸。第二次是棠梨花树下他们大打了一架,身上全招呼过,除了脸,就是那双没碰一块油皮的手。他喜欢的是这个人,可他第一眼瞧见那抹颜色,是他皮肤的冷白,指尖的绯红。

尤怜手背痒,听到薛省叫自己“夫君”的时候,耳边的绯红都要烧起来了,褪不下去了。尤小公子第一次知道语言也能人手脚发乱,惊慌失措,耳根泛红。好在薛省只是很浅的吻了一下,不然一天的褪不下去,丢死人了。尤怜想到这竟有些恼怒。

薛省说话的时候□□带着一抹笑,勾得人眼尾发红,唇边的酒窝甜得晃眼:“不知尤三哥哥,喜欢薛某哪一处,嗯?”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对自己极为有信心,他本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的模样,极具有攻击性祸国妖姬,一双桃花眼魅惑如波,抓着尤怜的手背轻轻地吻了一下,极为动情,“三哥。”

尤怜没有说话,平视着他,八方不动,似在认真思考他问得问题。薛省勾了勾唇,这么认真啊。忽然有什么戳了戳自己的脸,尤怜闷闷的声音想在耳边,像是考虑很久才得出的结果:“这里。”

这里?脸吗?薛省没问出声来,突然想起自己右唇边有个很深很甜的酒窝。他笑意更深了,“原来小公子为色所迷,那今后我只给三哥哥一个人看,好不好?”尤怜义正言辞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

“这是干什么?点头又摇头的。”

“我希望你一直笑着,无论是我,还是朋友家人。”

薛省心脏处勾了勾,一把搂过他的脖子,顺势就躺进他的怀里,把玩着尤怜的头发,勾了勾唇,“那我在你怀里笑得比外处高兴些才是。”

尤怜身子一愣,少年灼热的身体靠了过来。让他有些些许的不自在,像是不太习惯,但看到对方的笑容,那灼热渐渐变成了浅浅的暖。尤怜静默了片刻,松平眉眼,勾出一抹浅笑,说,“好。”

其实在谁面前笑得一样,他喜欢的是永远明亮像颗小太阳的他,被炽热温暖人群包围,长乐无忧,锦衣长行。不过听他说话的那一刻,就那一刻,心湖被风吹开涟漪,眉眼难以自抑地弯了起来。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快到直接到了薛省生辰那天,寿星都感慨,光阴如箭,一去不回。路清野没回家和薛省提前过生辰,好几个少年围坐一堂,在山脚下蹚了一桌的好酒好菜,邀请的朋友也都是熟系的面孔。

林远道、灵雨、万青山都来了,基本一个学堂的都来了。林远道身体不好,也不知是不是上次在妖境留下的病根还是怎么的,上了桌食欲也不怎么高,基本没怎么夹菜,病气恹恹的。

万青山摆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他三千灵石似的。虽然知道了岑雪今没死,但也并不妨碍他对林远道碍眼,同时心里还揣着心事,根本没胃口。想着不能林远道一样,只能往嘴里硬塞菜,全程味如嚼蜡。

薛省一开始就没打算叫他,也算碍于林远道和他的关系,可他又想知道尤怜和他有什么关系,妖境时,万青山叫尤怜那一声让他怀疑,可他又不敢去问尤怜。

正苦恼着,林远道飘然走过,嘴唇依旧没什么血色,似乎看穿了他的苦恼,“叫他吧,不用顾虑我。”

薛省:……其实他,唉不想了……

谁知林远道话一说出口,万青山就从门外蹚了进来,白色教服没把他变得仙气飘飘,反而变得有几分刻薄,那如迎春花的娇气样貌也变得面目可憎,也不知他哪根筋搭错了,对着林远道脱口而出,“谁给你的脸,你顾虑你!我呸!”

这位万临门的小少主被人宠坏了,说得出这样一番话,不免让人生寒。林远道眉间蹙了蹙,有太多的隐忍与克制,没有说什么,淡淡地看向了万青山。这眼神看着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哭闹着撒泼似的。

薛省觉得这位青山公子虽然修行天资好一些,但说话方面还不如宋某某。起码人家可不会这样把人的自尊踩在脚底下,他照例去问了一下,人家可是很高傲地回了一句,“不去。”也不至于有了开场这一幕。

要数胃口最好的肯定还是路清野和薛省。

这俩属于酒饭囊字吃得多也喝得多,三两黄酒下肚,脸脖子涨红,俩兄弟一个勾肩一个搭背,述说平日里的烦心事,几个姑娘矜持只浅酌一两小口安静地吃着菜,看着这对兄弟插科打诨,时不时要抿嘴笑笑。

路清野往薛省碗里夹菜,全鸡的两个鸡腿都在他碗里,似乎还觉着不够,挥手喊道:“店小二!”店小二谄媚地笑着,“客官有什么吩咐?”

路清野扯掉自己的钱袋子放到桌子上,指着碗,“给我上一盘鸡腿,不,三盘!”店小二见钱眼开,两只眼都要射出光来了,薛省了钱,立马吩咐厨房做菜去了。

薛省道:“要那么鸡腿干嘛?又吃不完?”

路清野醉了,声音明显有几分弱声弱气,又夹了一只鸡腿放在他碗里,“薛兄吃鸡腿,吃了圆圆满满。我记得我小时候过生辰的时候一顿要吃七八个鸡腿了,撑死了,我家里那个老头子还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还说我太弱了,比不得我大哥,我大哥生辰吃了十八个鸡腿,叫我不要输。路家人可不会轻易认输,太弱了。”

过生辰比赛吃鸡腿什么鬼!众人哄笑一堂,就连路清野本人从不笑到调侃大笑。鸡腿什么鬼?吃元宵汤圆才表示圆圆满满的好吗。

薛省挑了下眉,咬了口鸡腿,兴致勃勃地道:“生辰吃鸡腿也挺好的,年年都有鸡腿吃不是?既不是轻易认输,路兄吃了几个啊?”

路清野艰难地竖起一根手指。

“才十个,路兄你可不行啊!还说我,你才应该……”薛省突然顿住了,看到了桌子对面巧笑嫣然的姑娘们,顿时哑了声,“补补”这两个字被压在舌尖,改成了……“继续努力”。

不过作为薛省的知心好友,路清野怎么不知道薛省后面说的是什么,怨怼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笑了起来,正色道:“什么十个,我那是骨重十斤,把我的肚皮都撑破了,还在家里躺了两天,别提多窝囊了。”

少女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少年看向路清野也纷纷投来调侃之色。就连林远道也忍不住勾了勾唇。后来这事被人玩成了一个梗,含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对方问:“鸡腿吃了几个啊?是不是只有十个。”

我方暴跳如雷,答道:“放你妈的狗屁,十斤,整整骨重十斤!”

林远道笑了笑,适逢的说了句,“吃太多对脾胃不好都是些油腻的,临松山山脚有一药草健脾养胃,我时常备着的,过两日我制成茶捎给你。”这一句话冲淡了不少的调侃,路清野正胀着呢,求之不得,朝林远道眨了眨眼睛,“那感情好,多谢林兄了。”

“不客气,我还得谢谢你上次背我呢。”

临松山是林远道师傅的修行之处。

健脾养胃的?薛省突然想到尤怜刚被放出祠堂,六瑶碰见他唇色苍白,眼周青痕。他当时以为他没睡好,后来知道他不沾荤腥,不饮酒,除了上次自己打给他的糖醋小排吃完了以外,没见他吃过。不吃是一回事,不能吃又是一回事。他朝着林远道问道:“草药还多吗?能不能给我稍留一份?”

林远道一愣,莞尔答道:“多得很,取之不尽。”

薛省刚想说声谢谢,却被林远道先一步开口,“薛兄助我良多,谢字就不必多提了。”

如此,薛省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浮起一口大白牙,脸上笑容灿烂。万青山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桌,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盯着林远道看了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若是他的生辰,阿兄会醒过来吧,一起吃顿团圆饭。

有人其乐融融,有人独自一人独自愁,独自暴跳如雷。比如说就剩一个人的宋子义。宋子义其人难说……简单的理解就要孔雀开屏却无人欣赏,他又不愿意找自己的弟子只能一个人暴跳如雷。

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有些暗了。饭桌是个神奇的东西,坐上去推杯换盏,热闹拥天,结束的时候意犹未尽。明日还要听学,所以大家喝的都是度数很低的果酒,微醺程度,长风一吹,什么酒醉都醒了。

薛省和路清野喝得都是实打实的真酒,为了他俩的生辰路清野还专门拖了人去抢棠梨花,打算来个一醉方休,结果一坛也抢到,被人一口气全买走了。

路清野气愤不已,左右跟薛省抱怨两句,无奈点了酒楼最贵最烈的酒上来。在路清野看来,不烈的酒都是假酒!薛省给路清野塞上几颗解酒丹,让林远道给他送回去。

吹了会冷风,身上的酒味淡了很多,擡头看一眼月亮,蛮圆的。突然月影下迸出一道人影出来,那人踏着月色,身上披了一件淡薄的白色,月光中那白色又似雪色,拥他而来,长腿立在剑上,对他笑了笑,“聚完了,回家。”

薛省也跟着笑了笑,软了身子靠在他怀里,撒娇似脸贴在他的颈窝,声音带着几分迷醉,今日他发现尤怜身上有股他喜欢的味道,人间烟火的味道十分安心,“嗯,回家。”

尤怜伸手,一拦腰直接抱起,薛省手不自觉攀上他的胳膊,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少年意气风发的眉眼,他说,“起风了。”

起风了,明明没风啊?下一秒耳里灌满了风声,尤怜抱着他御剑而行,薛省抓紧尤怜像只八爪鱼紧贴在他身上,脸也贴在他身上,十分的亲密。他低头看一眼一样。

尤怜头也不擡,低声道:“若是害怕就别看。”薛省倒也没说话,往他怀里钻得更紧,尤怜身子忍不住的颤了颤,听他说,“有尤哥哥在,我肯定不怕,若是我不小心摔下去尤哥哥可要接住我啊。”

尤怜嗤笑一声,真想把他扔下去,“油嘴滑舌。”

薛省:“这次生辰还是上次灵猎的老人吗?”薛省说得是聚餐的事,和朋友聚自然要和家里人聚一顿。

尤怜点了点头,“嗯,不过阿青闹着要来,我便把清漱一同带过来了。”

薛省:“那俩小孩也要过来,干嘛要闹啊?直接叫他们过来就好了。”

尤怜久久不言,顿了顿,“小孩子爱闹,讨你不喜欢。”

薛省玩着他衣服上的腕扣:“何以见得我不喜欢小孩子,更何况过生辰吗?图得就是热闹,清漱那孩子我上次惹他生气了,打算下次去下修界寻个小玩意哄他开心呢。”

尤怜眉心一皱,“清漱向来的好性子,你有何处惹他了?”

“尤哥哥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什么叫又啊?我笼统就见过他一次。”

“你不招惹他,他必不会生气,定是你说了他在意之人的话,”尤怜顿了顿道,“是二祖父对吧。”

“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哥哥。”薛省笑了笑,“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尤怜:……

“二祖父这人爱面子,你第一次在竹雅堂如此拂他忤逆他,总归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之后你写封道歉信,我替你呈上去。”

薛省:“好。不过我当时也是年轻气盛,心里又憋着一股气。”

尤怜一挑眉,“这么说你和我第二次见面就打架也是心里憋着一股气啦。”

薛省有些尴尬,想起自己当初打架的那个劲,真是够狠的,也难怪自己刚回来,戾气太重有些压制不住。他的手搭在尤怜的腹部,道:“疼吗?”

“什么疼吗?”薛省拿手指戳了戳,“我是说我们第一次打架的时候,我打你,你疼吗?”

尤怜没有回答,反问他,“你疼吗?”

“我当然不疼,打是亲骂是爱我就当你是真爱了,哪能疼呢。”

“我疼。”薛省微微一愣,尤怜继续说,“你记得疼我一辈子,拿我身上的疼来换。”说完这句话,尤怜觉得自己的脸滚烫,微微侧过头。而刚好薛省的头贴在尤怜的胸口上,震得他脑壳疼,“尤哥哥你心跳得好快啊!”

尤怜耳根红得要滴血了,有些恼羞成怒,“闭嘴!”

薛省勾了勾唇,在尤怜的下颌亲了亲,“哥哥爱死你啦!”尤怜的心跳得更快了,好在他没因心跳过快而死,他们就抵达了三清。

刚落地不及,就看到江风晚拖着长裙,左右一个小朋友牵着,后面跟着的则是笑着的江泽离。薛省看到后也忍不住地笑了,投向那两位绾着小女孩发髻的小朋友,头戴两朵大大的棠梨花。这俩个小朋友正是尤青和尤清漱。

尤青看起来毫不介意,摇头晃脑的看起来较为享受,模样竟比女孩子还像女孩子。要是再抹上胭脂,扎了寰痕,活生生一个小姑娘。

尤青一看到尤怜立即松开了江风晚朝他跑去,兴高采烈的,一把抱住一把抱住了尤怜的腰,亲昵喊道:“尤哥哥!”

尤哥哥一听到这个称呼,尤怜耳根不禁绯红了一大片,想起他把薛省抱在怀里,像水蛇一样的手臂缠上他的手臂,亲昵地喊自己,尤哥哥。不同于阿青自然而然的亲昵,他的语气更多掺杂一种名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人心跳加快,耳根绯红的情绪。

这是尤怜第一次认识到原来叫的人不通,同样的话有不同的效果。

相比于阿青的活泼好动,尤清漱则显得安静乖巧很多,安安静静地立在江风晚旁边,也不说话。就是感觉安静过头了,乖是乖,安静是安静,可就是太乖太安静了,过来头,反而品出了一股孤独的味道。

薛省看到他那一瞬有一时间的愣神,这孩子某一方面何其地像……尤怜啊!

尤青笑得很开心,唇边有一对很深的酒窝跟薛省的很像,他去拉尤清漱的手把他带到尤怜面前,“师兄,清漱的剑法尤精进了,又厉害了!”他瘪了瘪嘴,“不像我,在剑法上没半点天赋。”

尤怜道:“人各有长,清漱擅剑,你擅符咒,各取长处,不可能一个人把所有的长处都占尽了。”

尤青小声地道:“可师兄每处都很厉害,我也想……”

薛省笑了笑:“好了,你师兄这个人处处都好,你想变得厉害平日多用苦工,日后自然会变得和你师兄一样厉害的。不识把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比,多想想自己。”

转眼又看到尤青头上的花,忍不住要笑了起来。

尤青:……刚才还蛮感动的,把我的感动赔给我。

相对于阿青的挥洒自如,尤清漱脸色看起来就不太好了,在尤怜面前显得有些不安,手指一直在弄编好的发辫,解开也不是不解又难受。

尤怜转头道:“等你薛师兄及冠之后,我帮你看看剑术。”

尤清漱点了点头,手抓着袖摆。薛省看着尤怜教导俩小孩的模样,有点没想到他还讨孩子喜欢,堪比贤妻良母。

江风晚推着两个孩子上前:“好看吗?”看来这罪魁祸首是她了。薛省还没从笑抽里缓过劲,只能让尤怜暂先回答,不然要他说还不得长篇大论,评头论足。

尤怜扫了两眼,如实相告:“阿青像女孩子,清漱是男孩子。”

薛省终于缓过劲来,手捂着肚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揉了揉两个“小囡囡”的头,一手给他们塞了个糖葫芦,看着独自生闷气的尤青,低下头,跟他对视,笑道:“别生气了,就当赔礼了。”

小朋友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尤怜过来,说小孩子忘性大,他说,他早忘了。

“是吗?但我总感觉他没忘。”

江泽离咳咳了几声,压住唇边的笑意,“好了,别闹了。祖父与那边还在等寿星呢,我们先过去免得让老人家久等。”停了停,看了眼江风晚,无奈道:“下次别给他们扎了,是男孩子。你若是喜欢三清的三叔舅的小囡囡头发多着呢,正愁着梳理。”

江风晚轻巧地眨了眨眼睛,笑着没说话。

江泽离扶额不知道自家妹妹这个爱好是从哪学的。他半蹲在尤清漱跟前,手指抚上发辫,手艺看上去蛮巧的,他温声道:“头发扎得痛不痛,要不要师兄给你解开?”

尤清漱手指勾了勾,没有说话。薛省一直在背后看着,这欲拒还迎、暧昧不清的动作、薛省在心里大喊,他肯定不同、反之还非常喜欢!见尤清漱一直不说话,江泽离却笑了,道:“扎着也挺好看的,师兄看着也喜欢,等过完薛师兄的生辰,师哥给你解开好不好?”

江泽离本就俊美不似真人,似谪仙,这一笑更显风光霁月,是谪仙人了。尤清漱依旧没说话嗫嚅地点了点头。江泽离伸出一只手,尤清漱自然而然地搭了上去,他原本没想说的,“我没想扎的。”

江泽离笑着点了点头,摩了摩手心,道:“又去练剑了,手心都长茧了,你师姐炼了种新药,回头多要她几份让她多心疼心疼,省得老是磨你,熬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