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六)
红尘(六)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一个站着,一个倚在窗边,嘴上咧着笑,手里拿着花,看起来有点傻。
就这样过了半晌,薛省脸都笑僵了,不满道:“不请我进去坐坐?我脸都笑僵了,也不回个话。”
尤怜道:“进来。”
薛省站直了身子,正准备撩起衣摆爬窗进来,哪知道那窗太小,晚饭又吃的太饱,卡着了。
…………薛省感觉自己头上顿时有几只乌鸦飞过,嘎嘎的嘲笑。
他心虚的垂下眼睫,试图用笑掩饰尴尬。心想:“这也太丢人了,完了,估计祖母都不想认他了!”
尤怜似乎是白了一眼,把窗支开得更宽一点,薛省这才如释重负,麻溜地爬了进来。
他刚进来,尤怜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托着一只香鼎,鼎上面还贴着一张符箓,薛省猜测应该是减轻重量的。
果不其然,这种符箓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是他夸大,要是他画的话,绝对是平时的两三倍。符箓在空气中消散,原本的重量也压在尤怜的手臂上,可尤怜看起来显然没什么压力,只是手臂微微低了些。
紧接着他手一挥,宝香异兽盖子里透出微微的红光,与此同时炉里传来淡淡的棠梨花香。薛省心想:尤怜身上便是这个的味道。
唉……?!他瞎想,尤怜身上的香气是烤出来的吗?不过他很快打消这个想法,尤怜又不是腊肉,怎么可能烤得出香味。应该是香粉之类的东西。
做完这些,尤怜又出去了。
一脸懵逼的薛省:???这来来回回的。
回来的时候,尤怜手上还拿着一个汤婆子,他冷道:“还站在那里干嘛,还不过来烤火。”说完把汤婆子塞他手里。
是刚装好的热水,对于不体寒的人可能会烫,可对于他来说却是刚刚好。
尤怜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房间添了炭火,全身都暖乎乎的,薛省道:“来给你送点东西,随便打个突袭,看看你睡了没有?这不,正巧碰见你没睡,我们堆雪人吧。”
尤怜直接忽略后半句,咳了两句,道:“什么东西?”
难道是回礼?尤怜平静地想。
“也没什么东西,我瞧你胃不太好,就叫林兄送我些草药茶,”他炫耀似的提出一大袋出来,“你看,这一大袋的,够我们喝好久了。”
尤怜眉间轻蹙,后听到“我们”这个字眼才舒缓了过来,疑惑道:“我肠胃不好?我不曾记得向你提过?”
是的,没有人会比薛省,更了解他这个人了,尤怜这个人想说的话都憋在心里,一点也不肯露出来。
他道:“自然没有,你自己还不了解你自己吗?什么话都要藏心里,什么苦都是自己忍着,除非有人把你逼到绝境,才肯吐出一两句实话。”
尤怜眼睫擡了擡,浅浅地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样子却是很明显了。
薛省继续道:“自然是看饮食,你的饮食大多清淡,可你既能吃甜又能吃辣的,似乎什么都不挑,但每次你点的饭食却很少,有时候还有剩下,更重要的一点,还记得六瑶那包胡萝卜糕嘛?”
尤怜点了点头,表情微微然,“嗯,萝卜糕不好吃。”
薛省嘻嘻笑道:“不好吃还拿走了,我记得某人是拿走了哦。”
尤怜耳根出现薄薄绯色,“拿走了,又不代表吃完了!”
薛省若有所思,念起他的回答,“拿走了,又不代表吃完了,拿…………”
尤怜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耳尖烧得通红,多少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薛省:“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想听就直接捂人嘴巴,不愧是你尤家傲娇大小姐!
白孔雀!
看薛省脸憋得通红,尤怜轻咳两声,“好了,不是说要去打雪仗嘛,我、陪你玩。”
薛省点头如捣蒜,一双眼睛晶亮,透着点傻气。
蛮可爱的。如此尤怜那支放开的手,顺势掐了下薛省的脸蛋,软乎乎的,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脸揪得疼,但薛省忍着。
不过,尤怜下一句话就让人丧气,他说,“只可以玩一会,三炷香即可。”
三炷香?他雪球都堆不起来吧!
妖魔鬼怪老祖的,白忍了。
雪阴凉,薛省被尤怜硬穿上踏雪的沙棠屐,羊皮裹边,上面还用银线绣了尤家的家徽。
看着靴子上的棠梨花,薛省心里默念,他好像是尤家的人了。
北方的雪向来下得又重又急,不似南方翩翩一点,红梅覆雪。北方则是匆匆的归客,思念家乡的明月,赶着回去。
庭院里的棠梨花枝,被雪压弯了枝条,白色的花瓣白色的雪,谁也分不清谁,一捧棠梨花都是雪的味道。
这是一个极其好的明月雪天。
天很晚了,即使有月亮周围还是很暗,尤怜脚步顿住刚要说,“天太暗了,我们……”
话还没说出口,薛省像是察觉到他心中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