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渔安穗 作品

尘中事(二)

尘中事(二)

时间晃晃悠悠很快过去,尤怜和薛省很快回到了尤家。

幽篁里,瘦弱的孤竹掩盖着人影,人影理了理自身的衣摆,放下手中的茶盏,“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公子和薛家公子已经回来了。”

“有何变化?”

变化。”

人影静默不语,但他面前的杯子却是已经碎了,化成齑粉,那人冷笑道:“还真是死心不改!”

说完他又倒上了一杯滚烫的茶水,直接浇在旁边的灵花上,热水一浇下去,几乎整盆花都呈现枯萎的状态。

退下吧。”

等人走后,人影走到了月下庭。他看着天上的明月,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

既然你们管不了他们,那我就替你们好好管教。

与此同时。

一人脸上带着神鬼面具,他跪着地上,一手抵在眉心,一手抵在胸口,表示永不背叛,“报告主上,找到了。”

红袍人赫然变得兴奋起来,“哈哈哈哈!没想到啊!还有这样的人!”他看着面前高大的石像,俯身去亲石像的脚,“终于要开始,这上千年的诅咒!终于可以结束了!”

红袍人眼里狂热,兴奋道:“他是谁!”

“金灵道人之徒,薛省!”

“薛省?金灵道人?薛家?”红袍人眼里闪过一丝疑色,“调查过他没有,他是哪里人氏?”

黑袍人道:“调查过了,他说是金瑶人,我也去调查过了,按照他那个年纪去查,金瑶那年是有两家大户发生了大乱,一户姓谢,另一户姓薛。”

“哈哈哈!竟然姓薛!这真的是天意!”红袍人眼里闪过疯狂,“金灵道人的事情就交给十七去做,另外尤家寄来了拜帖,说是尤家的小子要去灵安山任学,你盯着点。”

“主上,我还有一事还需要禀告。”

“什么事?”

“尤家的那个和薛省关系好似,不同寻常。”

“哦?说来听听。”红袍人摸了摸下巴,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不会做普通朋友做的事情,我怀疑尤家那个有断袖之癖。”

“好。”红袍人眼里闪过一丝坏笑,“如此甚好,断袖之癖,断子绝孙!我倒是看看尤家的当家人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气到吐血身亡。毕竟他那个引以为傲的大儿子算是被他一手逼死了,如今又来个气死人的孽障,就是不知道气死的是谁?”

“好笑!”红袍人摆了摆手,“好了,今日高兴。去跟中间人说,他会给你好东西的。”

面具人眼里这才掀起一点喜色,“谢谢主上。”

雾光散去,光亮照了起来。大殿内的石像沐浴在阳光中,金色的光影柔和地增添了光辉,羽衣欲飞。奇怪的是石像的胸膛竟然有了起伏,像一个真正的活人。

不,准确地说,不是人,是神。

红袍人走进阳光中,他身上带着解脱,对着石像跪下,虔诚道:“慈悲,罪孽散去。”

而石像像是听到了他的祷告,有了回应,一片花瓣落在了红袍人的手上。

红袍人激动落泪。

他们等这一天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

尤怜将孩子抱给了尤清仁,尤清仁看着孩子的根骨,大为赞叹,那双只为尤怜绽放的死鱼眼有了光彩,难为他的一双小眼睛硬是睁得滚圆。薛省看着他那表情,知道的知道他是激动,不知道的是还以为他要吃人呢。

尤清仁看着孩子,心中温存,道:“得为这个孩子取个小名才行,尤怜你觉着如何?”

尤怜道,“二祖父取就好。”

尤清仁思索片刻才道:“虫二,如何?”

尤清仁还没等尤怜得出反馈,耳边就响起一个低沉的笑声,尤清仁双眸紧闭,深吸了一口气,“薛梦成!”

薛省捂着肚子差点没笑抽过去,“在,我在。”

尤怜静静的扫了他一眼,不明白薛省在笑什么。可依照是他的性子他有隐约知道点什么。

看到他这幅样子,尤清仁火冒三丈,“有什么好笑的?!”

薛省要笑抽过去了,“只是觉得有点土,虫二,我还狗蛋呢。夫子你这取名的技术实在不行啊。”

尤清仁听到这番话脸色更加不妙了,“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我平日是如何教导你们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回去给我抄五十遍诗集!”

尤怜眉心抽了抽,道:“虫二是将风月的外框去掉,取风月无边之意。

薛省的笑噎住了,他挠了挠头,讪讪站在尤怜的背后,小声道:“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尤怜道:“你有给我说的机会吗?”

薛省:还真没有。尤怜继续道:“而且我早就与你说过,让你多读点书。”

薛省委屈,暗地里戳起了手,嫌弃我。

尤清仁冷着脸没说话,看着怀抱中的婴儿好半天才缓过来。

阿青和清漱也来了,阿青看起来很是激动,对着新奇的生命感到好奇,用手指戳了戳小孩的手指,被小孩一手抓住,感觉手上的生命力,惊奇道:“哎!好神奇啊!他抓着我了!”

清漱也看着小孩子,小小的一团,都没有他的剑高,却有着柔软坚韧生命力,嘀咕道:“好小啊。”

尤清仁大为高兴,平日的技能找茬都不发挥了,揉着两个小孩子的头,“今后这便是你们的小师弟,你们可得好好照顾他啊!”

两个小孩子本就新奇,一口答应。尤清仁本能地转向尤怜,伸出手想摸尤怜的头,却发现尤怜已经长高了,不能摸了,道:“聒碎,照顾好自己。这里有师傅和祖父看着。”

“嗯。”尤怜谦让地低头,可以让尤清仁摸得到的位置,尤清仁满脸欣慰,感叹孩子长大了,轻轻地揉了两下,“好,回去吧。”

“嗯。”尤怜眼底有些软意。

薛省笑眼看着,他也低下头让尤清仁摸,尤清仁一脸不解,道:“你干嘛?!”

“您也摸摸我呗。”尤清仁一脸的不乐意,却还是摸了摸,动作和尤怜的轻柔,倒是后面两个小孩子喜欢凑热闹,胡乱地摸了两把。

正当薛省满脸笑意地擡起头时,发现满屋子的人都是笑意,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脸色瞬间大变,他的头变成了鸡窝头!

尤青掩着嘴笑,大感不妙,一把拉起尤清漱的手,大喊道:“跑!”

薛省呲目欲裂,千乱万乱,发型不能乱!抄起桌案上的戒尺转头就追,“小兔崽子,别跑!”尤清仁看不下去,随即也抄起桌案上的戒尺,“你们几个!吵吵闹闹算何体统脸面,快给我停下!”

尤怜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地眉眼弯弯,他看着摇篮里的孩子,轻声道:“欢迎来到三清,师长很好,师兄也会很好的。”

小孩“哇呀”叫了一声,似乎在回应。尤怜看着那个小孩子,像一条小虫子。

把人安顿好后,尤怜正准备去陈书。半路走到藏书阁的时候,迎面一名弟子礼道:“公子,家主有请。”

尤怜默然,尤凌义以前从不会管这些的,道:“好。”

尤凌义住的地方叫清落院,庭中只种着几株孤梅,十分的冷情。尤怜过去的时候,尤凌义正抿着茶水,看他过来,瞥了一眼,随即眼神收回来。

弟子识趣的退了出去。

尤怜上前一礼,道:“家主。”

尤凌义放下茶盏,“没有外人在,不必拘礼。坐吧。”

尤怜客客气气道:“是。”

两个人关系就是这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祖孙爷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有其他人在还好,至少说话活跃气氛。尤怜坐了许久,尤凌义的茶冷了好几遍,他看着寂静如鸦的气氛,起身道;“祖父是有何事吗?若无事聒碎还有下去写委托陈书。”

“心不静。”尤凌义来了这么一句,“坐着吧。我还有有话对你说。”

尤怜重新坐了回去。尤凌义道:“此次的委派如何?我听你二祖父说你进幻境了,无知无识,旁者身者你都做了,如何?”

尤怜颔首示礼,淡声道:“人生八苦,世俗不易。情爱谦卑,得之谓之生死,不得之将离断肠。世间尔尔,难一痴心。”

尤凌义算是明白了,他放下茶盏,道:“情爱之事,上不了台面。不说了,楚巡之事你觉得如何?先前你师伯也跟我提过这事,没想到这祸难这般严重,我明日休书一封带去给御察台的人看看,另外姚家那边的宴你去的时候带上一份,其他几家我劳烦泽离和风晚去送。”

“好。”

“那个楚家的小子也算是有心了,他是哪支嫡系?”

尤怜道:“并未嫡系,是楚家少主捡回来的弃婴。”

“倒是孤勇,算是个不错的小辈。”尤凌义评价道。

尤怜起身,“祖父我还有一事禀报。”

“是灵安山的事吧,尤凌义抿了一口茶,“我已经派人去寻,上修界确实安静有些过分,世家这些年确实察觉灵安山有些小动作,但都是无关皮毛的痛痒。尤怜,要想一击毙敌,还得弄清楚他们正在的目的才能下手,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