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中事(一)
尘中事(一)
掐算着日子,薛省硬拉着尤怜到人间玩了几天。有几点不好,滓渣有点多,有几个不知名修士仗着自己有几分修为,到处欺男霸女,被薛省擒住打了一顿。
薛省打得手累了,为首者人捂住鼻青脸肿的脸,撅起已经红肿的嘴,“你是谁家的弟子!竟敢管到小爷的头上!知道我舅舅是谁嘛?!我叫他们废了你们!”
薛省俯身凑了上去,笑得一脸无辜,“你舅舅是谁啊?说来听听?我看看是哪家的家主,隔日送上一副拜帖,再请御察台的人看看,看他敢不敢认你这位丢人现眼的侄子?”
尤怜抱着婴儿,他在尤怜怀里睡得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尤怜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脸,嗯……比某人的软。
“你!”
薛省拍了拍手,“懒得跟你废话了,你们是自己走到送到附近的御察台,还是本大爷请你们过去呢。”说着他还笑眯眯松了一下身上的肩骨,发出咔哒的声音,威胁含义不言而喻。
为首者迅速过了一遍脑子,要是去了一趟御察台,受罚是小,丢脸就大了。他身边的小弟,也开始劝慰,弱声道:“大哥,要么就算了吧。”
一人眉眼有些惶恐,“对啊,要是让我家里那些族老知道我可少不了挨鞭子。”
为首者一咬牙,忍痛道:“放了我们,我将身上的上品灵石全都给你!”
“哦?”薛省有些漫不经心,“有几块啊?”
“五块!”
薛省露出一副穷鬼的样子,鄙夷道:“就小爷我喝两壶酒的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你!”为首者忍了下来,要知道这五块上品灵石可是他攒了好久的东西,看向薛省的眼神越发不友好,咬牙切齿道:“那你说你想要多少?”
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可以答应。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薛省低头满意地想了个数字,“早说啊,我要的也不多,你给我来个万千来块就行了!”
为首者脸都发青了,“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过玩了几个女人,死了两个人而已!修士的前程不比这些低贱的凡人贵重!他们不过一条贱命!”
尤怜抱孩子的手一愣,薛省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没什么好处,但我高兴。”他一脚踩在为首者的肩膀,“凡人贱命不抵你高高在上的前程是吧?”
为首者肩膀剧痛,可肩膀上的力度还在增加,忍不住弯了下去。薛省仍笑着,“不如,我废了你如何?”
为首者再也坚持不住了,头一把磕在了地上,牙齿暴露在外,满嘴是血。
正当薛省要下手的时候,一只手拦在他身前,是尤怜。他另一只手还抱着孩子,道:,“薛省,教训可以,但别脏了手。”
薛省冷静下来,看着尤怜怀里的孩子,胸口的戾气渐渐消融,笑吟吟道:“尤怜,小孩在流口水。”
尤怜瞬间身体一僵,不知是不是错觉,胸口那一块彷佛有湿意传来,两只手直愣愣的将把怀中的孩子交给了薛省,有些不敢相信,始终不敢看胸口那一块,背过身的瞬间还有些同手同脚。
薛省抱着孩子,有些想笑却被他生生忍住,转过头对地上的几人道:“怎么?还不起来,难道还需要我请你们起来?”
几人立刻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顺带将满脸是血的为首者拉起来。
“走吧,不用我指道吧,御察台。”
周围的百姓欢呼雀跃,少女将手中开得正好的芍药丢在少年身上,而那臭鸡蛋烂菜叶则是打在了后面几人身上。
为首者仗着自己是修士在下修界向来是土皇帝般的存在,哪受到过这种待遇,顿时滔天狠火在胸口燃烧,狠不得将薛省抽经扒皮。可眼下他最恨的,还是往他身上扔烂菜叶子的贱民,正想擡眼把他们的脸一一记住,之后寻仇。
可一擡眼却对上薛省的眼神,对方散漫,眼里的威胁之意昌盛,“不准擡头,看着地上,不然……哼”
那哼的意思,不言而喻。几人迅速低头,不敢擡头。
薛省弯了弯唇,一本正经道:“我告诉你们,像你们这样的小爷我早把你送你去见你曾曾曾祖父了,哪里还有鸡蛋菜叶子送你,也是我现在脾气好了很多,算你们走运。”
低头几人顿时咬碎了后槽牙!
简直欺人太甚!
尤怜道:“这样的人你见过很多嘛?”
“还好吧。”尤怜刚松一口气,又听见他说,“不多,遍地都是。”
这一气,便又提了上来,不上不下,堵得慌。
“下修界以九州区分,但我和师傅,最多也就跑荆州梁州和兖州,所见例子却有几十上百,残害生灵以千计数。这还只是四人亲眼所见,可若是更多呢?你也听见了他们那般话了,凡人的命于他们而言不过草芥。修士的存在是为了保护苍生,而不是锋芒向内欺负弱小,不然修士于百姓而言,与妖魔何异。执剑之人,更该懂得锋芒所指何处!”
他摇了摇头,“我生在下修界,实在不懂明明修士最开始也是凡人出身,不过是有了灵气和修为,凭什么高人一等?明明都是爹生娘养,两只眼睛一张嘴。”
尤怜没有说话,立场都没有,他未曾在下修界生活过一日,只有委派的时候才会下去。
“若是不加以控制,上下两界必定一乱。”
尤怜道:“地方的御察台不管吗?”
薛省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其中的门道牵扯甚多,“管吧,但管住也管不住。”
尤怜低头。
薛省砸吧砸吧嘴,有点口干了,他看着低头沉思的尤怜,有些百无聊奈,一本正经甚至带点难过的脸直接破碎,轻咳两声。
“尤怜,你看我刚刚说这话是不是特别有范!”他咳了两声,扮作尤清仁的模样,摸了摸不存在的山羊须,一本正经道:“尤怜,夫子说完了,你来说说你的见解吧。”
尤怜眉头挑了挑,克制住想打人的想法。
这里的御察使倒是不像水芙镇那般臃肿,反而有礼,身形削瘦,像是大家族出身,“在下楚越,拜过尤公子。”转头又向薛省行了一礼,“薛公子。”
楚越?像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薛省挠了挠头,来不及多想,一礼还之。尤怜淡淡一擡眼,“嗯。”
楚越看着尤怜怀里的孩子有些诧异,未曾听闻尤怜有过婚配,而且这年纪,“这孩子是……”
薛省跳了出来,“你说这孩子啊?尤怜生的!你看这孩子眉眼多像啊!”
楚越一脸震惊,看着孩子和尤怜的眉眼,确实是很相似,“尤公子这么大就有孩子了?”
尤怜面色青黑,“不是,我……”
“哇哇哇!”
睡着的孩子一下子就醒了,哇哇大哭,尤怜有些手忙脚乱,哄着孩子。薛省有些啼笑皆非,即使在他眼前他也有些难以相信,尤怜抱着孩子哄的样子。尤怜瞪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薛省。
薛省立马收住笑容,一手接过孩子,“还是我来吧。”他一手拍着孩子的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神奇的是孩子很快就不哭了。
尤怜松了一口气,看着楚越几人僵在原地,“楚公子,还有什么事嘛?”
楚越立马回过神,“是有些事需要麻烦二位的。”
“好。”
就在楚越准备拿符咒的时候,尤怜突然出声,“这孩子不是我生的,他胡说。”
楚越心里啼笑皆非,薛省拍孩子的手抖得厉害,想必也忍得厉害。楚越反应快,道:“这个能猜到。”随后手里夹起一张符,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话音刚落,一条巨龙破空而出,狂风巨浪掀起,巨龙伏在了地上,上面还摆着座椅,“上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