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船(五)
游船(五)
家婶呵,往朝梳头我唔在镜子,
今朝在镜我面向东南。
家婶呵,剃刀修眉眯眯笑,
红丝绿丝盘我摆忧愁。
家婶呵,一手抓埋我幽思发,
同我挑开三下我离别爹娘。
家婶呵,丝发抽高盘髻头,
一梳一捋髻仔光亮。
越苏人独有的唱腔拉开帷幕,穿红戴绿的喜婆在后头开腔,喜庆的大红胭脂在黑暗中也能看见。
顺着喜婆的目光往前,新人立于船头,红男绿女好不喜庆,新娘以扇掩面娇羞不已,新郎昂首挺胸意气风发。
两岸的欢呼不已,纷纷向新人投掷凤凰花,而喜婆则向行人撒着饴糖和喜钱,也因此两岸聚集了非常多的小孩子。
正当一个小豆丁接住一块饴糖的时候,某人长手一捞,将那块饴糖剥了糖纸塞入口中,动作十分行云流水,也十分地不要脸。
心爱的饴糖被人抢走,小孩见状就要哭,尤怜看着不要脸的某人也是无奈,轻点脚尖在空中捞了两颗,递给小孩,小孩当即停住了眼泪,有些害羞地要从尤怜手里拿糖,可是伸手过去确实空荡荡的。
小孩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水,恶狠狠地看着罪魁祸首。
尤怜眉心抽了抽道:“你多大了还跟小孩计较?把糖给人家。”
薛省非但没给,还十分嚣张的在小孩面前一口将饴糖吃掉,模样十分之可怕。尤怜觉得头疼,这人任性起来就是没办法。
小孩看着糖果又被人吃了,当即张开嘴巴嚎啕大哭,就在他要张开嘴巴的时候,嘴里一甜。薛省把糖塞进小孩嘴里,往小孩手里也塞满了糖,十分不要脸道:“一颗糖而已,哭什么而且……”
他一把搂住尤怜的肩膀,“这位哥哥的糖只能我吃。”
尤怜:“……”
薛省话音刚落,就感觉脚上一疼,小孩十分不领情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做了个鬼脸跑了,“哥哥是大坏蛋,不要脸!”
薛省当即抱着脚连连哎呦,小孩看他那模样,当即破涕而笑,一眨眼就没影了。薛省也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尤怜。
谁知,尤怜一点也不心疼,道:“活该。”
薛省当即放下脚,一点也没有之前的可怜之色,显然他是装的,“逗逗小孩嘛,话说阿青和清漱都长大了,不好逗,而且清漱的性子像你,更是逗弄不来了,好没意思。”
尤怜眉头挑了挑,薛省十分有眼色道:“当然我尤三哥哥很有意思,要是再亲我一下就更有意思了。”
忽然,薛省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不知道尤怜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道:“尤怜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游船,街上和河岸都是敲锣烟火的声音,尤怜没有听清薛省说话,在他耳中两句话顿时变成了尤怜喜欢亲他。
尤怜顿时停住了脚步,薛省感觉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有些紧张,心道:“哈哈!他家尤三哥哥还挺纯情,连问个喜欢他的时间都紧张!”
尤怜脸上燥热,欲言又止,憋了半晌,最终憋出一句,“胡说八道!”
薛省被他这番话有点懵,什么叫做胡说八道。不过也没有什么在意,毕竟人家手还抓着自己,看着尤怜的冷脸,情不自禁上前亲了一下。
手上的力道更大了,薛省还想上前亲一口,却被尤怜出声制止,“别玩了,回去再说。”
“还挺害羞。”薛省心道,大发慈悲放过了他。
薛省喜欢玩,没一会儿就带着尤怜冲出重围。中间的位置视野开阔,不仅能捞到饴糖,甚至对面的凤凰花都能扔到这。
越苏城整座城熙熙攘攘,漫天都是欢声笑语与和铜锣敲天,让薛省一种错觉,世上所有的情爱不应该藏在黑暗里,而是享受锣鼓和欢声笑语,虞瑶和姚逢临是如此,他和尤怜亦是如此。
岸上热闹声一阵接着一阵,潮来潮退,薛省在喧闹中回过神,发现虞瑶的船头已经正在他们面前,而船上的新人也恰好看见了他们,对着他们微微一笑。
天上烟火炸裂,对面的凤凰花越过了河岸砸着对面,落在薛省头上,心跳如雷鼓,尤怜的退让他有种肆无忌惮的感觉。
他拉着尤怜的手,而尤怜似乎读懂了他的眼神,依旧是一张波澜不惊,眼底却有波纹荡漾开来,“怎么,小孩子玩意,确定要任性?”
薛省笑哼一声,“嗯。”
游行的船只已经过去,周围的也暗了下去,薛省和尤怜的头渐渐低了下去,拜了三拜。也确实跟尤怜说的一样,小孩子玩意,没有傧相,没有来客。只是就着漫天的烟火的祝福声拜了三拜。
也就在他们的擡头的时候,天上的烟火炸裂开来,五光十色的光打在薛省脸上,看起来十分愉悦,尤怜控制不住亲了下薛省的唇角。
薛省没有闹他,仰起脖子意思最清楚不过,让尤怜再亲一下。尤怜这人最不喜得寸进尺,可是看着薛省,又有点想退步,就当他要亲一下的时候,头上轻轻一碰,有什么东西砸到他了。
薛省头上也有,他拿下来一看,原来是一朵凤凰花,往对面一看,原来是刚才是被薛省气哭的那个小孩。
薛省欲哭无泪,那小孩手里提着花篮,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孩子,显然是这的孩子王或者是受宠爱那个。一委屈就要掉金豆子,不太可能是孩子王。
那小孩看见砸到尤怜怒道:“你怎么砸那个大哥哥?!砸旁边那个,就是他害我哭,那个大哥哥还帮我!”
小孩子手上力度不小,也能扔到对岸。薛省坦然接受花雨,还拉着尤怜过来享福。这样他们也算接受撒福了,想到这点,薛省的心情不禁愉悦了起来,朝着对岸也撒起了饴糖。孩子接了饴糖,顿时欢天喜地起来!
小孩顿时睁着一双怒眼看着他们,怒道:“你们怎么能为了几颗糖就见利忘义!简直没有一点上修界弟子的骨气,我看不起你们!”
小伙伴们:可是他给我们糖吃呢。
但是为了不被看不起,小童们忍痛放下了手中的糖果,拼命往对面扔凤凰花。因为尤怜的狼狈为奸,小孩也没有办法,把尤怜也加入了对战。
越扔越不对劲,他们的行为没有给对方造成一点伤害,对面反而笑得更狂了,而且他们的手臂还很酸,没一会就累趴了。
看着对面累倒的样子,薛省不争气的笑了,拿掉尤怜头山过的凤凰花,然后大发慈悲的往对面撒了一袖子的饴糖,小童们顿时被饴糖迷花了眼。尤怜抓着薛省的手,绕开人群,又随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而去。
当晚薛省又不老实了,抓着尤怜闹了好一会,不过今天打了半天的妖兽,闹得也不多,撩拨完就睡觉,十分的不负责任,而且上床睡觉也不脱衣服。
还是尤怜给这位大爷脱衣服,脱完了衣服,大爷还要说尤怜不知羞耻,大流氓,竟然趁他睡觉脱他的衣服。
尤怜:“……”
尤怜知道这个戏精又要给自己加戏了,当即吻住了他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薛省也当即不胡说八道了,就是嘴里发出的靡靡之音,更让人头疼。尤怜一肚子火,偏偏薛省还不知死活往他怀中蹭,正当尤怜想做点什么的时候,薛省已经闭眼睡着了,尤怜从床上下来,当即喝了两碗茶水,就上床睡觉了。
刚一碰上床,薛省就贴了上来,尤怜十分怀疑他是故意的。
第二天,薛省刚起床的时候,果然没有摸到尤怜。想起昨日的光荣事迹,忍不住哈哈大笑。
看看他的尤三哥哥是如何坐怀不乱,忍耐忍耐再忍耐。
等尤怜提着早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薛省坐在床上捧腹大笑的样子,十分的没有形象,眼泪都要彪出来了。尤怜想到昨晚的事,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发出磕碰声,声音又不自觉地冷了下来,“下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