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渔安穗 作品

柿子(十七)

柿子(十七)

当钟声响起的时候,倚楼处一少年人,全然看到了这副场景,意外也不意外。看着薛省的背影道:“薛省啊,薛省,放着好好的阳光道不走,非要走独木桥,你选的可是一条充满非议的路,不好走啊。”

说完,少年人饮了一口酒。他处在暗处看不清他的脸,近处传来衣料摩擦地板的声音,一个身穿五彩衣的姣好女子提着灯笼过来,照亮了少年一双眉眼。

那眉眼自带三分忧郁,女子将灯笼放下,轻声道:“公子,事情办好了。”又见少年目光,道:“公子,和那位摇钟之人认识。”

男子依坐在窗台,笑着长髻被夜风撩起,微微一笑,露出几分少年的志气,“不认识为何要看他,我很闲嘛?还有,本公子向来不喜欢多话之人,近几日我心情不错,下次再犯,可不是轻飘飘几句了事。”

女子恭敬地行了个礼,不敢多说一句话,等他走后捂住胸口,颓废地松了一口气。房间其他少女道:“这个人我知道,外界传闻是公子很是要好,公子最不喜多话之人,以后小心着点。”

少女点头,“我也是看公子面相可亲,才说话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姚剑当场就晕了过去,心里最后念想就是:薛省完了,他也完了,父亲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老大都晕了,周围的小弟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当场带人走了。还是姚剑小弟说,“尤公子多有得罪,我家公子也是喝醉了,多有见谅。”

说完擡着人拔腿就跑。

薛省觉得好没意思,索性也不装,拉着尤怜的肩膀,“尤怜,你怎么去这么久?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尤怜眉头一挑,“那不见得,我一转眼,就见你奔酒楼去了。”

见谎言被拆穿薛省也不害臊,道:“那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刚一停下就有人请我喝酒,我真是太受欢迎了。”

尤怜道:“是来问路清野的吧。”

薛省惊呼,围着尤怜转了两圈,尤怜拨下他,“你做甚?”

薛省理直气壮:“我找你是不是多长了双眼睛在我身上,不然你怎么会知道他是来找路兄的!”

尤怜带着薛省到处走走,散散酒意,道:“姚剑,姚家大长老之子,少时他出言不逊,出手过一次。”

薛省瞪大了双眼,尤怜小时候还真是丰富,不仅认识万青山岑雪今姚扶疏他们,不过想来也是,未来都是家中的台柱子小时候见面也不稀奇,“没想到,尤怜你小时候还会打人。”

尤怜淡道:“我又不是木头。”

说着,薛省感觉手上一热,尤怜往他手上放了一个油纸包,“糕点废了些时间,你应该喜欢,买了很多路上吃。”

薛省眼前一亮,打开油纸一看,里面是凤凰样子的糕点,咬一口表皮酥脆,过了油,内里馅料都是很平常的东西,里面还放了凤凰花,有一股特殊的清香。

还有几种薛省尝不出来,但味道糅杂在一起,很是新奇,很好吃!

薛省眼睛一亮,拿起一块糕点,送到尤怜的嘴边:“尤怜,这个好好吃,你快试试看!放心,不是很甜,保准你会喜欢!”

尤怜尝了一口,表皮酥脆,是很好吃,但是一不留神,酥皮就会掉在衣服上,很不好处理。薛省笑着打落尤怜身上的酥皮,“是不是很好吃?”

尤怜淡淡的点头,“嗯。记住晚上不要吃太多。”

薛省道:“我知道了,尤怜这个糕点叫什么名字,怪好吃的下次去越苏的时候,一起去尝尝。”

尤怜:“凤凰金线。”

薛省评价道:“拗口,不如叫凤凰糕。虽然名字取得风雅了些,但还是很好吃的。”

说着,薛省突然变得神神秘秘,道:“尤怜你闭上眼睛。”

尤怜不闭,“为何?”

“自然是惊喜!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给你挑了礼物,保准你见了一定像我一样惊喜!”

尤怜:“故作神秘。”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听到一撩摸索的声音,是放在腰上的东西,可是薛省的腰间并没有挂什么东西,心想:应该是放储物袋了。

紧接着他感觉脸上很痒,薛省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睁眼看看,喜不喜欢?”

尤怜睁开眼睛一看,是一双幼态的大眼睛,这不是人才有的眼睛,是薛省买的狐貍木雕。不得不说做工的人手真巧,符咒贴上去,跟真的一模一样,连皮毛和肚子都是软的。

那是一只火红色的狐貍,一看见尤怜就蹬着薛省的手臂跳到了尤怜的肩膀上,看来是喜欢得不得了,薛省顺势从储物袋里拿出汤圆,汤圆一出来就啄得他连连后退。

摊主老板说的,他做的这种东西有灵性,有意义,一旦取了正式的名字就有记忆。

更何况,鸟类都是非常记仇的生物。

薛省连连后退,呼喊道:“鸟大爷!讲讲理好不好!我当时可是被人追杀!快停下,别啄了!”

顿时上演了一场雀飞人跑,尤怜看着拍了拍小狐貍的脑袋,顿时又上演了场雀飞狐貍跳。薛省解脱出来了,拍着胸脯,清理身上的鸟毛:“解脱了,这鸟可真记仇!”

尤怜道:“你干什么了?”

薛省如实道:“也是事情从急,我抓着它脖子丢储物袋了。”

尤怜闻言,顿时沉默下来,飞鸟都怕被掐住脖子,且当时事情紧急薛省的力道也定然不会小。

正说着,那只小狐貍也将汤圆给按倒了,叼着汤圆的脖子,小步子一样一扬,活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走到尤怜的面前,将汤圆放下,昂着头求尤怜表扬。

看的薛省也是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他本来是想要狐貍的啊!那只孔雀在他面前全然不是一副样子,紧贴着尤怜的腿,仰着头趾高气昂地看着他,而狐貍也跳上了尤怜的肩膀。

内心命苦道:“怎么样,喜欢嘛?”

尤怜道:“为何不喜欢。”

就连喜欢都承认的这么不委婉,怪变扭的,也让想笑。薛省抱着胸,没有笑出来,压着唇角道:“孔雀我取名叫做汤圆,白白的,狐貍的名字我还没取?你试试?”

尤怜沉吟半晌,开口道:“山楂。”薛省一听立马乐了,笑道:“尤怜,这可不是你取名字的风格,你是你二祖父教的,风格不都一样,叫什么虫二嘛?”

尤怜道:“近朱者近墨者黑。”

薛省没法辩驳,尤怜嘴巴越发厉害了。啧啧两声,把送给师姐阿青的东西放进尤怜的储物袋里。

两人一路聊着,薛省说他没有钱连玩汤圆的钱都付不了。尤怜挑眉,“哦,那你是如何付的钱?”尤怜可是记得他来追自己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碗冰粉,不像付不起钱的样子。

薛省道:“那老板大方,我给两个柿子就给我免了单,老板娘还送了我冰粉,应该是看我长得俊俏,你知道我当时吃汤圆的时候在想什么嘛?”

尤怜不语。薛省继续道:“我当时就是在想,下次一定要带你过去,让你付两份的钱。”

尤怜颔首。

“那的辣椒是专门从蜀地买的,辣死了。辣椒不是我放的,我后来也尝了,很辣吃不来,那个老板说,等你下次去煮甜汤圆给你吃。”

“好。”

薛省正听的,尤怜把他的储物袋拿了过来,有买的糕点,灵石还有一车柿子。

薛省看着一车柿子,震惊不已,道:“尤怜你掉进柿子窝了?这么多,我又不是猪,怎么能吃这么多?!说吧,买这么多柿子花了多少钱?”

尤怜不解:“可是你很能吃。”

薛省:……

薛省扬起眉毛,震惊地看着尤怜:我竟无法反驳!

尤怜:“没花多少,十块上品灵石。”十块上品灵石换一车柿子!要知道一块上品灵石就能换二十车柿子,尤怜显然是被骗了,但从受害人的表情看,受害人丝毫没意识到。

也是尤怜有钱,从小什么东西都不缺,自然不需要考虑物价,人家开口他就给了。上修界也会有这种行骗之人,看上公子哥的不染世俗,通常他们一开口,也就掏钱了。而这些掏钱的往往女子为多,或者看着天真无害的大少爷。而他们统称这些人为冤大头。

薛省看着尤怜,这张脸看着也不好接近啊,不过又很快想到了什么,道:“卖你东西的是不是一个年纪很大,看起来行动不便或者有难处?”

尤怜有些迟疑但还是点头,“你见过她?”

薛省摇头,不自觉带上安慰语气,“没有,但我知道。你被骗了,而且还骗得挺惨。那人应该是经常行骗,我在下修界也见过不少,通常是老者出来行骗。你没见过也寻常。”

听到这里,尤怜还是有点不信,重复道:“我不信。”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薛省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尤怜认识一下人心险恶。

拉着尤怜的手,尤怜不解,“去哪?天色已晚,你明日还要去豫州,回去早点休息。”

薛省:“自然去找骗你的人,而且又不是没做过夜猫子!”

薛省拉着尤怜,作恶一会,突然尤怜停了下来,眼睛盯着某处。

薛省心想:“说曹操曹操到!”

薛省顺着尤怜的目光看去,果然一个老太太推着一车的柿子堵在马路中央,一副可怜兮兮推不上的样子。

薛省看了一下,这老太太体内有灵气,虽说没有金丹,但比起下修界壮汉有过之而无不及,根本不存在推不上去的情况。

尤怜看着一双凤眼也是瞪成圆眼,显然是震惊的是尤怜。那老太太方式都没换,原封不动挡在路中间,难怪他觉得那些眼神不对劲,原来不是笑他圣人,而是笑他冤大头。

老太太的可怜扮相很快引来几位衣着不凡的少女驻足,很快这车柿子就以五个上品灵石成交。这老太太还看人下菜碟,价格顿时少了一半。薛省偷瞄了一眼尤怜。

好,马上要刀人了。

薛省还没落下眼,尤怜已经气冲冲过去,一手夺过少女的钱袋还了回去,愤怒和不解充斥在这张年轻的脸上,“为什么骗人?”

少女们一听,眼里还有不解,“骗人,什么骗人?”看来又是几个不解人间疾苦的大小姐。薛省上前解释,一个上品灵石能买二十车柿子,少女们和尤怜露出了一样的表情。

老婆婆看到尤怜顿时方寸大乱,慌忙解释:“家里贫苦,想多赚点钱,补贴生活。”

尤怜不喜欢被人骗,薛省骗他,他况且发火,道:“可我已经给了你十块上品灵石,这些灵石够你补贴生活。”

后面的补贴生活基本是用牙齿咬出来的,少女们听到十块灵石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刚才忍心统统消失不见。老婆子看到没法解释了,丢下柿子跑了!

奔跑速度简直让人砸舌,这还是一个老太太嘛!

薛省刚想上去追,却被尤怜拦住,气轰轰道:“算了。”

薛省:……

看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算了,感觉能一手一个骗子。

骗子走了,这一车的柿子也不好处理,薛省见状把柿子都给路人分了。想到自己储物袋里还有一车,顿时感到头疼。走着走着竟然又走回了那家卖汤圆的铺子。

只不过他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人,现在已经是忙得脚不沾地。薛省将一筐柿子放在角落桌底,上面留了纸条,不怕夫妻俩以为是客人的东西。

尤怜道:“不打招呼?”

薛省道:“人家在忙,打招呼也是累赘,还不如不打,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们再过去吧,到时候我叫老板煮甜汤圆给你吃。”

尤怜淡淡地点头。

时间眨眼就过,很快薛省和尤怜回到客栈。

薛省简直要哭了,因为尤怜又给他准备一份礼物,一大堆的书简。薛省想都不想看,上面全是尤怜批注的字迹,应该是这几日尤怜背着他弄的。这么一想,那些书简好像……也没那么吓人了。

看了一眼,好吧,还是很吓人。

当晚薛省路清野打了个招呼,路清野和薛省一样爱睡懒觉,他明天走得早,路清野说不定见不到他,给人送一筐柿子过去。

路清野尝了一个,“倒是挺甜。”

“十块上品灵石的柿子能不甜嘛?”

路清野咬柿子的动作一顿,震惊道:“薛省你发财了,这么败家的事都干得出来!这么有钱分我一点!”

“没有,尤怜被骗了。”薛省道:“我明天走了,不要太想我。”

路清野调侃道,“想你?想你干什么?想你吃得多,想你睡得久?”

当场给人整心情不好了,薛省一把关上了门,“吃你的柿子去吧!”

正当门要合上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句,“哎,看在你送柿子的份上,我送你一程,明天什么时辰?”

“明日卯时。”

说完薛省大摇大摆回了房间,尤怜还在整理书简,挑灯夜读也是够辛苦。薛省蛮横的将书简收起来,拖着尤怜上了床。

他这人睡觉不老实,自从遇见尤怜之后就更不老实了,要抱着人睡。尤怜想要挣脱都挣脱不出来,只能任由薛省抱着乱摸乱拽。

薛省怕冷,体温比常人要凉上一些,说来也奇,尤怜看着面相冷的人温度倒是要高一些,就这样薛省两条腿盘在了尤怜的一条腿上。

尤怜因为顾及他明天就走,像死人一样任由他摆弄,要放在从前薛省已经在床底,哪能容他这般糊弄,或者一张定身符,直接安生到天亮。

薛省喝了酒,小动作很多,尤怜是忍了又忍,闷闷的声音在被子里传开,“薛省,再乱动,今夜就睡床底。”

薛省的手刚好尤怜的胸口徘徊,小声嘟囔,“有必要吗?我明天可就要走了,尤怜你还有没有心?”

尤怜:“自然是用,你走我会等你回来,还有,有必要。”

你走,我会等你回来。听着普通,但是薛省听着却是极好,放下狗狗祟祟的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趴在尤怜的胸口上。

夜晚清凉,而尤怜的房间向来是点着灯的,柔和的烛火打在薛省的脸上。青丝凌乱,还有几屡发丝趴在尤怜胸口,眉眼带笑,本就是一副桃花风流的面相,都说灯下看美人,很快美人就被老老实实塞进被子里,做不得乱了。薛省手被擒住,腰被尤怜一只手揽在怀中,任由薛省冷冰的腿放在他两腿之间,淡声道:“热了就收回去,我不舒服。”

薛省道:“这可是你说的。”

薛省可是巴不得,转头就在尤怜怀里找了个舒服地方,听着尤怜的心跳,安稳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薛省还在朦朦胧胧的时候,感觉一个重物压在他胸口上,让他喘不上气,梦里有怪物追着他打。薛省想要反抗,可是发现身上没有利器,就当他以为自己要被怪物压死的时候,薛省醒了。

一醒来就看见毛茸茸的雪白,鼻子也毛茸茸的,定眼一看是他送给尤怜的孔雀,汤圆。

此时,汤圆正坐在他的胸口上,还用屁股对着他,薛省当场揪着白孔雀的尾羽扔了出去。

正当他要得逞的时候,汤圆眼睛一转,扑棱着翅膀飞到桌子上,咯咯咯咯的作响。薛省又吃了一屁股孔雀毛!

尤怜向来起得早,薛省看到尤怜推门进来,天还蒙蒙亮,但看尤怜的模样很早就起来了。

薛省人还有点困顿,桌上的汤圆还在扬武扬威,薛省眼巴巴地看着尤怜。跟在尤怜身边侍卫一样的山楂跳了上去,三两下就巴汤圆制服了。

“高兴了?”尤怜道。

薛省干脆的点头,随即捞起头发将头发束好,可能是昨天睡得早的原因。薛省难得没有赖床,洗漱飞快。

薛省爱俏,衣橱里全是花里哨的衣服,只不过他们平时要任学,要穿教服。但薛省跟自家师傅,那意义就不同。薛省挑了身红色玄纹束袖腰身俊秀。

不难看,反而显得更俊俏了。薛省满意的在铜镜下看了看,转头笑道:“尤怜,怎么样,好看嘛?”

尤怜刚想说好看,薛省抢白,“哎呀,我真是俊啊,尤怜你知不知道你捡到大便宜了!”

尤怜:……

“你是要去祭拜,穿红色衣裙是否不好?”

“不会,豫州的风俗就是那样,穿颜色鲜亮的衣服看着人也喜庆。你穿的披麻戴孝耷拉着脸,祖宗还以为你过得不好,岂不是死了也不安心。说着,”薛省笑了起来,靠在椅子上,“说不定,晚上过来托梦呢。”

薛省这个语气,听着就不是什么好梦。

尤怜见招拆招,“见到至亲之人,托梦也好。难道说,你怕鬼嘛?”

薛省道:“当然不怕,人我都不怕,害怕死了的人。”

尤怜拿给薛省一只食盒,道:“路上吃,别偷吃金灵道人的份也在里面。”

薛省刚想伸手拿吃的手顿时缩了回来,他虽然爱吃东西,但不会跟师傅抢东西吃。

或许是尤怜起得早,甚至没有怼上两句,又给薛省打包了一些吃的。薛省看着,“哎呀,尤怜你这是舍不得我了,放心我会给你写信的,你也要给我写信,回来我给你带豫州的特产!”

尤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但目光最终还是软了下来,“这东西你要是不要?不要我就带回去给阿青他们吃。”

薛省立马捂住了储物袋,“要!这可是你亲自准备,放心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他们带,不会亏待了。”然后在尤怜脸上琢了一口,笑着道:“此去数久,应当吻别。”

薛省等了半天也没反应,恨铁不成钢道:“尤怜,你是木头嘛?”

半晌,尤怜道:“你刚才不是亲了嘛?”

薛省道:“那就是亲嘛?明明只是碰了一下,哎呀!这种事难道还要我教你?上次在那,你不是……”

话音未落,一阵天旋地转,山楂叼着汤圆下了桌子,薛省已经被尤怜压在桌子上。

山楂和汤圆还没擡头,忽然一动也不动,尤怜解除了它们身体里的法咒。

顿时,桌上茶杯晃动,桌角跟地面摩擦咔哒作响。

薛省满面春光,双手捧着因为呼吸不上来的脸颊。尤怜收拾东西,正好碰见出门的路清野。

路清野一脸疲惫,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薛省上去就是一掌,“来,送我还打瞌睡,真是太没诚意了!”路清野实在是睁不开眼睛,索性眼都不争,从储物袋拿出送行的礼物。

是那个酒楼的镇店之宝。路清野微微睁开眼睛,顿时被薛省这一身刺到眼睛,“还说我,你这更没诚意吧。不想是祭拜的,更像是去成亲的。”

薛省回了一句;“你懂什么?”

路清野背着手,东西一股脑扔给薛省,“我不懂,我不懂。众人皆醉,我独醒啊。”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瞭凤台的地下。金灵道人青衫依旧,拂衣了去的气质无人能比。薛省心想:说真的,在上修界想找一个跟师傅这么大年纪还爱俏的人,难!

“师傅!”薛省兴奋地跑了过去,上次在姚家婚宴上也是匆匆一别,见了人顿时扑进了人怀里。现在的他已经跟金灵道人差不多高了。

金灵道人拍了拍他的背,“好了,这么大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不像话。”

薛省道:“师傅,我们上次在水芙镇见面的时候,你也说这句话。您都不改了嘛?”

金灵道人揪着薛省的脸,“死小子,你还挑我的不是,是不是我死了还得来掀我的棺材板呢。”

薛省道:“您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用得着我掀嘛?再说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弟子,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遭雷劈的事。”

金灵道人在薛省头上一敲,“没大没小。真是要让尤清仁好好照顾你。”

金灵道人话音刚落,尤怜跟路清野也上不来了,统统一礼。

“晚辈,琼林尤氏尤怜”

“晚辈,涌风路氏路清野”

“见过金灵道人。”

金灵道人也不好在跟薛省斗嘴,道:“无需多礼。尤怜我与你祖父也是故交,在我面前不必如此,还有路家的小子,最近我耳中可没少听说你,比起你祖父也是少年英才。”

尤怜点头。路清野道:“前辈谬赞了,不敢跟前辈比肩。”

一个个的见人就夸,见他就训,薛省不满了,“师傅,你这么也不说说我的好话,你弟子也是很优秀的!”

金灵道人上下左右看了一眼薛省,“嗯,那我这位优秀的好弟子你说一下你有什么优点?你知不知道尤家长老给我写了多少书信,你自己说说,当然除去为师知道你就不必说了。”

薛省想了半天竟然没想到一个,于是不要脸道:“优点太多了我记不住,再说了我是师傅带大的,师傅对我肯定知根知底,这要我如何说?”

金灵道人莞尔一笑:“油嘴滑舌。”

看着师徒两个的贫嘴,尤怜静静的看着,手上还提着给薛省的食盒,唇角不自觉的勾起。路清野还是一脸的朦胧,看着师徒两个,又看了眼尤怜的表情,悄声道:“薛省走你很高兴?”

路清野很少跟他搭话,主动更是第一次,蹙眉,“何以见得?”

路清野道:“看你高兴。”

“嗯。”尤怜淡道:“我只是觉得师徒之间很是温馨,而且我与薛省相处已有四五年,你亦是如此,他走你高兴?”

还反将一军。路清野腹中饿,拿出薛省昨天送的柿子咬了一口,“我非草木。走了是得安静一段,是该挂念。”

闻言,尤怜侧身斜眼看向路清野。这话意有所指,路清野和薛省一样身边从不少人,身边也从不安静,而尤怜身边向来是冷冷清清的。

几人寒暄了一阵,突然间,不远处几个身穿火红色衣袍的骑马跑了过来。敢在越苏城骑驭街的屈指可数,薛省眯起眼睛,越看越眼熟,近了发现是姚家公和姚家大小姐。

两人上前对着金灵道人一礼,道:“听闻道长今日前往豫州,特意马匹相送,望前辈不要推托。”

薛省听到,唇角忍不住打了个弯,凑到尤怜的耳朵低声道:“尤怜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师傅惧高,我还从未见过我师傅御剑呢。”

以前这种事他向来先跟路清野说的,尤怜听了,颔首点头。

金灵道人笑道:“姚家主客气了。”

两兄妹对着金灵道人一礼,“望前辈一帆风顺。”

金灵道人颔首换之,上马的姿势极为熟练,已经是千百次,拉紧缰绳,“阿省,为师前面等你叙旧不可过晚,我们早些赶路!”

路清野自觉避让,退下两步,道:“我可受不了这些肉麻的,可不要跟我说是,给我带点豫州的特产。”

“放心少不了你的。到时候我装一麻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路清野后退的脚步顿时有点虚浮。姚家两兄妹也走了,薛省看着给自己送过来的马,那充满智慧的眼神,不是二货又能是谁。

旁边牵着马的姚家弟子道:“薛公子,这是我家小姐挑的,说您骑过这匹马,有感情,特来相送。”

有感情?有什么鬼的感情?!薛省不可思议的看着马眼,而二货也看着他,一人一马一对视,齐刷刷的转过头去!

谁跟他它有感情!

“这么大人呢,小孩一样,不怕人笑话。”尤怜束着二货的鬓毛,马尾光亮顺滑看着就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摸在手上也是软软的,还有些痒。

“有人敢笑话我,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尤怜道:“既是嚼舌又怎会轻易让人听见。不说这些,一路保重,我等你回来同去灵安山。”

薛省上了马,大笑道:“好!尤三哥哥,那可不可以提一个小要求?”

尤怜挑眉道:“是想要棠梨酒还是糕点。”

少年表情明亮,“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还有,……”薛省夹了夹马腹,在尤怜头上轻轻一扯,顿时头发松散开来。

“发带我就先拿走了!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