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渔安穗 作品

不愿锦(三)

不愿锦(三)

薛省没有问出答案,两两对望,薛省就输了。金灵道人从不让他过问,就连名字都不肯跟他透露,此事自然也不会说。

他说,“阿省,你不会想知道,就连我自己都不想知道。”

金灵道人昏过去之后小女孩也昏迷了,薛省用白玉瓶把人收起来。既然师傅问不到话,那个总能问到。

刚才的举动惊到了不少人,更有甚者对着薛省指指点点点,“你看!你看看!这就是不听劝的下场,刚才让杀了这只小鬼也就不会有这档事。真是找罪受!”

那些话像冰一样,扎进薛省心里,背起师傅过去,他无法反驳。这就是事实,狠狠打在人脸上,生疼的教训。

大雨连绵,箫声连绵。尤怜安静地靠在墓碑上,脸上苍白如血,手臂端着,信信吹奏。

听到脚步声过来,他也没有停下,而那人走到他面前,等他吹完这最后一曲。

尤怜僵着没说话。尤凌义开口,“尤聒碎,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是你的祖父。为长者,身必有其担。我没时间陪你耗了。”

尤凌义将伞倾斜,交给了尤怜。尤怜没接,尤凌义强迫地交到他手里,“走吧,我带着你去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很小的山洞,跟寝间差不多大小。光秃秃的石壁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小案,案后面挂着一幅画像,一位女子生得颇为英气,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洒脱。那是尤家的第七代的家主,尤无心。

身为尤家人自己要熟读先祖之行,不过这位女家主尤家也甚少提及,尤清仁讲课的时候篇幅也很少。尤怜从小拔尖,心生疑惑,翻找史书。

尤无心一开始并非叫无心,当年她在尤家一众子弟中杀出重围当上家主可见本事不凡,剑法独道,小辈中一骑绝尘,灵猎第一道天路也是第一。

在到道天路的过程中,结识一名下修界男子不知为何伤透了心,自创无心之术,将自身情感摒弃在一个容器里面。在当时可是惊世骇俗,有人唾弃她有碍人文,也有人因为这个法术得到了解脱,因此这个法术也是褒贬不一,虽然已经过去数百年,可是无心术便是现在也有人传阅。

后面记载的无心君不茍言笑,但是这幅画像神采飞扬,应该是年轻时候的模样。尤凌义对画像拜了三拜,尤怜看到这副画像的时候就想要逃跑,狼狈也好,痛苦也好,此时他就想要逃离这里。

可就在他想要走的时候山洞外面布上了一层结界,他根本出不去,头也隐约有些晕,小案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只熏炉。

熏炉袅袅飘着烟霭,尤凌义并不喜欢的香薰,院子除了放一些除湿驱虫的艾草烧一烧,但是这个炉子放的并不是艾草,只隐约感觉有些棠梨花的味道。

尤怜的头更加晕了,棠梨花遇热便会散发一种特殊让人昏迷的味道,这招薛省在他身上也用过,明明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尤怜却感觉恍如昨日。

尤怜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可是却无济于事。尤凌义将手放在香炉身上,空中棠梨花的味道更重,仿若浪潮。

就在尤怜退无可退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根木藤,将尤怜团团围住,像是在保护他。尤凌义冷哼一声,将滕条震碎。

随后从身后拿出一只玉瓶,玉瓶里涌出一股白烟,越来越多,瞬间充斥整个山洞,尤怜下意识捂住口鼻,可是无济于事。整个山洞都是白雾,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尤凌义的脸慢慢消失在白雾中,他想要抓住尤凌义他不想变成一具没有情感的提线木偶,“祖父!求您了!”

这是尤怜第一次用求的语气,对着尤凌义服软,尤凌义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一眼,就猛地甩开尤怜,白雾顿时淹没了尤凌义的身影。

尤怜迅速往洞口走去,可是为时已晚,洞口已经没有尤凌义的身影。反而那只白玉瓶还在一直吐着白烟。

尤怜早就封锁了灵力,任何法术都用不了,拿出望舒先要砍碎玉瓶,可是当他挥出第一剑,玉屏暴出一股清澈强大的灵力,将人给震飞了出去,很快他感觉四肢都麻木了。

头也越来越晕,他支撑着自己起来,在烟雾中摸索,又重新摸回了玉瓶的位置,举剑刺了下去,“我不想忘!”

可就在他刺下去的一瞬间,玉瓶里发出,在这刺眼的光中尤怜竟看到了自己。很快,他惊觉自己动不了了,甚至是开口说话。

尤怜感觉自己喘不上气,下一秒望舒落地,山洞中的烟雾顿时消失殆尽,而山洞也没有了尤怜的身影。

尤怜没有消失他只是被吸入了玉瓶之中,没有灵力没有佩剑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尤怜走不出这个地方,可是这就像是施了法阵,什么也摸不到,走不到。

尤怜有点想薛省,不是有点,是非常。他擡了擡头,天上依旧没有尽头,随即冷静下来,盘坐在地上。

半晌,他才呼出一口气,确定这是个什么东西。这是一件法器,灵力聚集,不出意外他十日便可出去。可是……

不出意外,意外就要发生了。

此刻,薛省也是心烦一片。刚刚帮师傅换好了伤,都是看师傅给别人疗伤,这是薛省第一次给师傅治伤,这种体验他一点不喜欢。

也没有人会喜欢。

或许如金灵道人所说,薛省是自己带大的,肚子一响就知道他想吃什么,拼着最后一点意识将装着小女孩的玉瓶子要了回去。

薛省刚出门,宋秋波就过来了,说:“薛公子厨房的厨子说,那条花鲢还要做鱼头汤吗?我看那个花鲢很大,可以炖很多,薛公子可真是厉害!”

薛省不记得自己钓过很大的花鲢,而且他现在没心情,太阳xue突突跳得厉害,不耐烦道:“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喝汤吗!有时间就多读点书,别来烦我!”

等薛省反应过来,话已经说出口了,看着宋秋波呆如木鸡的脸,有些颓废的捂着脸,“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些失态了,你先走吧,我现在需要冷静冷静。”

宋秋波欲言又止,但看着薛省一脸烦躁的模样也不敢多嘴,脸上也是委屈,虽然薛省已经道歉了。内心腹诽我第一次当狗腿子,第一次怕马屁我容易嘛我!

天也黑了,宋秋波将自己“好兄弟”全部救了上来,众人一脸的狼狈样,虽然没有遭受过什么毒打,但泡了一天皮都要泡白了,一个个脸都青了,一上来就狂吐不止。

厨房的厨子这时也走了过来,故作惊讶道:“哎呀,这几位公子你怎么吐成了这样?真是太不文雅了。”

当时厨子被抓上船的时候,就是因为这名弟子觉得厨子不文雅。那名弟子的脸色更青了,全身颤抖,“你、你!”

厨子不跟他多作纠缠,而是来到宋秋波的旁边。“宋公子鱼还做吗?不做的话我给您留着,还有姜汤我现在给您端上来。”

宋秋波摆了摆手,“去端吧。”随后转头对着兄弟道:“我叫厨房给你们煮了姜汤,没事喝完姜汤睡一晚也就过去了,大家跟我辛苦了。”

小弟们听到有姜汤喝的时候,感觉被泡了一天的身体顿时舒服了一点,可是下一秒宋秋波继续说,“明天还得继续泡,你们也别怪我,要不是我你们现在还在水里泡在水里呢。放心等你们泡完这几天,以后我带你们吃香的吃辣的!”

不怪你?要不是我们根本不会在水里泡着!其实泡水并不是难受,难受的是站在甲板上投来探索的目光,那目光简直把他们的衣服脱了公开处刑。想钻进水里,可是等钻出来的时候只会觉得更加狼狈。

再者说,大哥吃肉,小弟们也只能喝汤,汤里有多少营养人心知肚明。

小弟内心拱火,但也只能压下去,谁叫他们没本事又没一个投胎的好技术呢。他们只能笑呵呵地道谢喝完姜汤,然后迅速回房休息。

薛省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眼宋秋波,如果连自己的小弟都管不好,那也不会有什么真本事。薛省心里盘算,是要等等看,还是等到豫州之后再物色一个人选,反正金瑶地下最不缺的就是像宋秋波这样的人物。

薛省还没想完,迎面就撞上一张宽大的脸,他见过,这人是厨房的厨子,“哎哎哎!公子我可算见得您了,您今天可真是英勇将那些小兔崽子一个个踹下水!那花鲢您真不做,钓上来的鱼最好是现钓现吃,讲究的就是一个鲜味!”

又是鱼!又是花鲢!他根本没有钓过大的花鲢好吧,耐着性子,“我没钓过什么花鲢,你应该是搞错了”

“不会啊,那桶还是您亲自给我的。”

厨子的语气很笃定,要不是鱼是薛省亲自钓的,他都要信,可是就当他反驳的时候突然顿住了,想到常平安那张脸,改了口,“那应该是我朋友放的,我现在没什么想吃东西,就麻烦您做一些清淡流食。”

清淡流食自然不是给薛省吃的,那事发生也挺大,就在一艘船上,而厨房又是一个流通性的地方,等菜的人通常要说说八卦,厨子不可能不知道。他点了点头,“那草鱼做鱼片粥,花鲢下船的时候我给您做成鱼头汤。”

见薛省点头,厨子也松了口气,心里却想其实他更擅做剁椒鱼头。

天已经暗了下来,日出他不曾错过,一转头就错过了日落,本来还想讲给尤怜听的。说到尤怜忽然又想他了,他在心中呼喊了几遍都没回声,心想估计在忙灵安山的事情,也便没有打扰。

想起师傅身上的药也该换了,揉了揉脸,转身离开。

之前因为伤口流血,薛省挨着伤口所以并没有换洗衣服,想到师傅那个洁癖劲跟尤怜也是有得一拼,师傅的储物袋他不好去翻,薛省找了新衣服给师傅换上。

只是在脱衣服的过程中,薛省看到师傅的后背有一大块的黑色疤痕,像是一块美玉染上污浊的样子。薛省看到的第一眼就断定这不是胎记,也不是什么天生,他看到那块疤痕的时候感觉非常不舒服,不似正物……这是薛省心中第一个想法。

薛省也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他下意识摸了上去,下一秒眼前一黑眼里走马观火下着雨,大火,血水老弱妇孺的哭喊声,就在薛省震惊的时候。下一秒他的手被人死死攥住,是师傅!

薛省一喜,反而忽略之前的事,“师傅!”

看薛省的表情,金灵道人也放松下来,薛省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会冒出这两个字,但是只要师傅好他也不会过问太多,毕竟谁都有不想为人知的事。

他笑着:“师傅,我叫厨房给你做了鱼片粥?本来人家想给你做鱼头汤的,可惜您没口福,我们过两天再吃?”

薛省不主动提,金灵道人也好下梯子,“你啊,每天就想着吃。”

金灵道人笑着,虽然脸是苍白但不妨碍人是温的,柔的,薛省不问也是知道师傅是觉得不会害自己,“弟子虽然运气不好,但是很会选位置,花鲢很少,但是草鱼很多,师傅你喜欢吃草鱼嘛?”

弟子给师傅披上衣服,他自己用了轻尘术,“不都是鱼吗?有什么区别?”

薛省道:“那门道可多着呢,草鱼呢肉多刺少鲜美,特点是肉多,上下两界都有它独特的做法。花鲢呢肉质细腻,一般头富含胶质,一般吃花鲢都是吃头,正所谓鳙之美者在于头。做成鱼头汤或者剁椒鱼肉都是不错的选择。”

金灵道人乐了,“好了,以后跟人家说徒弟又能说上一个优点了。”

衣服已经穿好了,就差胸口的伤了,金灵道人顺势躺下,薛省熟练的点上xue道,虽然说他于制药之方面并不精通,但是点xue这种基本的他还是会的,取下纱布,凝结的血块和脉络粘连在上面。

薛省一边换药一边说笑,“师傅,弟子还是有很多的优点的,我们能挑好点的说嘛?”

金灵道人微微敛气,道:“说什么,现在上修界混乱说你能打,一说完马上一群人能来找你,耗也能把你耗死。医术你虽是跟我学的,但是就你半吊子的功夫治不死人就好。礼仪规矩方面,尤清仁写给我的书信不下百封,上下左右挑选没一个好的。阿省,你有了现在的修为,其实修为才是次之,修道先修身后修心。”

“我知道了,多读书呗。”薛省遗骸简明的表述了师傅的观点,无论有多高的修为,没有脑子也是费劲,给人家做炮灰。

金灵道人点了点头,薛省将纱布换下,在纱布上抹上了药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金灵道人继续说:“嗯,会总结还是好的。以后师傅也可以说,弟子薛省六艺略全,略善岐黄,可救治猫狗,美食品鉴为上佳。”

薛省笑了,“师傅人家不是都是先说好的嘛?怎么您还反过来了,还有什么叫做略啊,还有略这种说法?”

金灵道人道:“你懂什么,这就叫做抛砖引玉,还有你六艺全吗?琴棋书画人家样样精通,你样样不通,唯有骑射算得出彩,便只能略了,医术你心里没点数?略这个词可是为师亲自定的,你就傻乐吧你。”

薛省给师傅包扎好了,听到这番话也是哭笑不得,“可师傅我现在介绍都是说是您的弟子,别人就得多看我一眼,不敢怠慢。”

金灵道人道:“啊!真是变了,成关系户了,我们那时候都要把本事亮出来,我那时候为了不被人瞧不起,那是拼了命地练啊,”

“真是变了天了”金灵道人感慨两声,随后看着处在原地的薛省是哪哪看不顺眼,“站在干嘛,还不快去背书,说好的我要检查,别看为师我受伤了,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

薛省逃走了,逃到书案边坐下,“师傅,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换好了药,其实换药的过程就是把结痂的伤口撕开再上药,精神一直紧绷。金灵道人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薛省屁股都没坐歪,等金灵道人醒来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门外传来敲门声,薛省开门发现是厨子,他手里举着托盘,上面放着小砂锅,笑着说,“这是鱼片粥,我折腾了一个时辰熬了米油,味道绝不会差!”

熬米油最费功夫,薛省心中感谢,从身上摸出一块上品灵石过去,“多谢。”

那厨子也不废话,直接接过,“仙君吃好了再叫我啊,我……”想到里面还有病人,声音顿时小了一大半,“我随时恭候。”

“好,到那时候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金灵道人一边喝粥一边看薛省写的东西,确定没有什么缺漏的东西。

薛省记得小时候师傅也不会这么逐字逐句地检查,真是年纪大了,爱操心的事也就多了。要是让金灵道人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估计想跳起来的想法都有,要是肯好好读书,他也用不着这么操心。

薛省啧了一声,又拿架在被褥上的书册,“师傅,您就放心喝粥吧,这里我保证是认真写了,足足一个时辰,骗人的是小狗!我发誓你徒弟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认真写字,如果我骗你我就三天,不,一个月不吃糕点——”

“说这么多我口都干了。”薛省撇了撇嘴,给自己倒了盏热茶,随即又给师傅倒上一盏。

金灵道人莞尔道:“就你这个吃甜食的劲,牙齿又该坏了吧。”

薛省笑道:“还是师父知道。我估摸着也快了,药堂我都是老熟人了,尤怜还笑话我,等豫州过去之后,师傅给我补补牙齿吧。”

说完薛省对着屋内铜镜张开嘴巴照着看,最里面几颗牙齿已经糟了罪,即将坠落。左看右看下巴都酸了,金灵道人看着,笑道:“我看也不补,不如给你换一副金牙齿,再也吃不坏。”

薛省当即恶寒,想起自己满口大金牙的样子,实在是太富贵了,恭维不起,“不,师傅,弟子年纪稍小,实在镶嵌这富贵牙!再说了,下次我跟人打架的时候,我一笑,人家就要拔我的牙!这可千万使不得,等一下人家说我扰乱人心智!”

金灵道人说:“你倒是诡辩。”

薛省毫不客气:“嗯,这起码也得算是一个才能吧,师傅下次介绍我的时候也可以加上。”

金灵道人:这孩子不以其耻,反以为荣的想法到底是跟谁学的!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头疼!

鱼片粥金灵道人喝了一小碗,就吃不下了,薛省还劝师傅多喝一点。金灵道人说,难道我不比你我知道要吃多少嘛,比师傅还啰嗦。

薛省顿时没话了,砂锅里的鱼片粥都进了薛省的肚子,毕竟不能浪费。薛省将东西端出去,又写了会,看着师傅睡着后才悄悄关上了门。

子时,周围静悄悄,都已熄灯。大房间都是相互靠着,宋秋波谨记薛省的嘱托,也是事关自己的大事,所以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当他听到门外的异响的时候,正襟危坐,猛地转过了身。

薛省反倒给他吓到了,拍了拍胸脯,“大晚上的,一惊一乍你装鬼呢?放松点。提着灯,走吧。”

“走,走去哪啊?”宋秋波没反应过来,现在三更半夜的,还是在水上,除了这条船,还能去哪?

宋秋波没听到解释,薛省已经没影了,看着开着的门,转身拿了灯笼就走了。

夜晚的江面如同一滩幽墨,看一眼就把人吸进去,回神过背后只有鸡皮疙瘩,让人无端地感到害怕。

薛省将船上的小船放了下去,宋秋波看着乌漆麻黑的江水心里直犯杵,不敢下去,“薛公子,我们去干嘛啊?”

薛省要给宋秋波洗灵,山洞内看到的,虽说时间匆忙但也记下了不少,加上这几天的完善,阵法也是有了初步的雏形。

洗灵过程非常痛苦,他又没经验,万一宋秋波坚持不住鬼哭狼嚎,与他始终是个麻烦,所以只能偷偷驾船出去,而且,这江里面可是有东西,关键十分有趣。

晚上,船上也是有人巡逻的,薛省根本没时间跟宋秋波一字一句解释,道:“你只要跟着我就行,要是不跟你也就当我白天说的都是虚言,你不……”

薛省话还没说完,宋秋波已经冒冒失失跳了下来,他脚底不稳,跳下来摔在木条上,表情十分酸爽,“我跟,我跟!”说完就一脸痛苦小心翼翼地挪动。

薛省没好气地笑了,给船贴上符咒,船自动加速渐渐消失在一片幽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