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心肺(三十)
割心肺(三十)
三清的月亮同样寂寥,尤怜被关了禁闭但是每天处理公文的事情依旧不少,弄得弟子也是有些诧异,不知道家主和少主在闹什么,不过他们是家主一手提拔上来的这种话当然不可能往外说,只是在心中腹诽,就连尤清仁问起,他们也只是说不知道。
心里暗叹尤怜内心强大,这种时候还能冷静批公文难怪能当少主。换上新的折子,听见里面人冷淡的声音,“油墨淡了,换批新的来,这句话告诉家主。”
弟子不解其意,但是还是回了句好,一个端着墨的弟子腿有些抖了抖。过了几天弟子尤家就查出有弟子出现贪墨之事,竟然转卖家中的东西,东西还不少。上修界虽修仙问道,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和纷争,这点上下三界无可幸免。
门中弟子顿时肃然起敬,仅凭这油墨之事就能看出贪墨之事,不简单啊!
折子依旧的多,不知道为什么尤怜却有点烦躁,他往来不如此的,或许是被困住了好些天,也或许是担心薛省在豫州的状况,种种情况都有,看着摇晃着火焰的烛火,就是有点想薛省了。
但是他被封住了灵力,便是想用灵力也用不了,眼眸擡了擡捞起手腕,手腕的位置渐渐翻红。
而正在昏睡中的薛省,平时隐藏不见的手臂多了一抹红,很快一只狐貍就出现在床边,和夜游国尤怜编出来的那只一摸一样。
狐貍在床上走来走去,但是薛省没有半点反应。看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用爪子探了探,很烫很烫。
可是动物要怎么给人降温呢?冥思了很多次想到了一个办法,温度是降下去了,床上的人呢喃一声,“冷。”
没办法,狐貍看了自己一声皮毛,用尾巴勾住薛省的脖子柔软带着温度的皮毛,狐貍头贴着薛省的头,很温暖也很舒服。
薛省做了个非常粘腻的梦,梦里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踩来踩去,舌头还在他脸上舔,然后用尾巴勾住他脖子似乎要给取暖。尾巴?为什么他会觉得会有尾巴,难不成还有狐貍精来爬他的床不成?
好个狐貍精,竟然来爬他良家子的床。打开床铺一看,什么也别说了,一根狐貍毛都没看见,倒是他的毛掉了不少!心想:生病还掉头发!
这倒不是,因为薛省睡觉不老实,老是滚来滚去的,狐貍都要被压成狐貍饼子了,于是只能擡起爪爪,薅了薛省的头发。一薅头发,立马就不动弹了,有奇效。不过这些薛省毫不知情。
就是吹了点风,没有大碍,睡一觉基本好全了。
直到洗脸的时候才察觉一点端倪,通常他洗了两遍就行,可是今天洗的时候感觉脸上一片滑腻,足足洗了七八遍才洗干净,心想:“我昨天有出这么多汗?”
刚洗完,云生就兴冲冲跑了过来,手上还端着一盒糕点,冒着热气,薛省惊喜道:“豌豆糕,云生你哪弄来的,还知道孝敬我!有良心!”
说着薛省拿着吃了一块,入口即化,难得还是金瑶的口味。云生哼道:“什么叫哪里搞来的,这是我自己做的!”
说真的,薛省也不知道吃完感觉全身的疲乏都消失了,笑道:“那就谢谢云生了,辛苦啊。”
云生脸蛋一红,将盒子塞给了薛省,哼道:“你知道就好。”
今天过得也格外的平静,他收到了尤怜的信。兴奋的拆开,一眼扫过去,一点情话都没有,让薛省有点怀念,从前尤怜说的今而为吾心中第一,应犹自挂桂林。当时薛省都是有点吃惊了。
想到这点,他忽然想到,他最近怎么老是想从前的事。果然不能和他分开太久,还有尤怜这个人还是当面有意思。
想着薛省便展开了信件,细细读了起来,越看薛省脸上的笑意也在逐渐消散。信件中说,师傅并不是只收一个弟子,还有一个乃是故人所托,不过性劣难卓,不尊师道,被逐出师门,尤凌义说的不疑有假,绝对不能让常平安接触师傅,否则双方非死即伤。那个弟子姓常,小字平安。
是常平安!
薛省终于明白常平安总能对师傅笑颜逐开,那些带着隐晦的字词提醒,从上船起常平安已经开始暗示他和师傅有关。
薛省静静盯着纸上那个非死即伤,其中并未说明原委,只是让他们远离常平安。另外尤怜还附上了一句,灵猎一事我已查询,常平安极有可能是常祈,而且当时有弟子看见。最后落笔,望自珍重。
薛省心里彷佛有一团乱麻,好,常平安和师傅不欢而散,师傅不跟自己讲情有可原,可是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已经很多年了,现在常平安找过来干什么?
和解?看师傅的表情就知绝无可能,薛省想到常平安被师傅捅穿胸口,忍耐到极致的表情,师傅不想让他知道常平安的存在,或者说常平安知道师傅的秘密。
他突然想到,夜里归来时,晚上常平安叩响他的房门,或是提醒了他晚上不要走耶鲁,这个秘密很多可能跟优游村有关。
薛省静静沉思,您到底和这里有什么牵连,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云生翻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字正准备上去问,但看薛省表情复杂,也便没有上前,翻开了薛省给她的千字典,找到了就写下一个字。
晚上,薛省和常平安照常出去,见薛省一脸沉重地看着他,心中的意思便琢磨出了七八分,反正迟早的事情也不是很惊讶,从储物袋拿出油纸,“薛公子心情不好啊,吃颗糖吧,这还是某个伟人告诉我的。”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了薛省,只不过是换了名字。薛省赏脸吃了一颗,在口腔里嚼才能品出那么一点甜。
到坟地时,小孩没有唱诡异的歌谣,脸上不是那么可怖的表情,他们周身都绕着一只青鸟,青鸟乃是神禽,黑夜在羽毛不掩其光华。
看到薛省过来,他们微微一笑,朝着薛省行了一礼,随后慢慢消散了。青鸟传思,他们的思送到了执念也就消散了,天上的幽绿色的月光终于是正常的颜色,但结界没有消散。
常平安道:“薛公子奇思啊,不过是一根鸟羽毛就把这群小鬼给打发走了。”
薛省:“不过误打误撞。”
不过奇怪的是那些魂魄并没有消散,按理说执念消散,魂魄就该投入轮回,现在滞留是怎么回事?常平安悠悠开口,“薛公子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通常人都有该有的命数,他们原本的命数未定就被人夺走了性命,不受命理,所以啊,得将他们的命数给补回来。”
“补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常平安勾着唇,“自然是以命换命,把缺了寿命补回给他们。对于普通人应该是很难,不对对于薛公子确实很容阴,”他语气顿了顿,指着薛省的腰间,“妄生。”
是妄生的那颗珠子!这么说常平安其实没离开一直在看着他,薛省心中顿时有点发麻,这么一个人盯着自己居然没发现。
常平安拍了拍薛省的肩膀,“薛公子这么惊讶干嘛,我知道这些很意外嘛?那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还有给你提个建议,把这些小鬼的三魂先收起来,到时候看看村里那些大人有没有办法解决,不然这颗珠子岂不是浪费。”
说着,常平安从薛省背后退去,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薛省感觉被牵着鼻子走。集齐了小孩们的魂魄又往寺庙那边赶去,果然那些孩童的木偶已经发生了裂缝。彷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定了定神,转头看向了大人们身上的法阵。
常平安回去的时候兴致起来了,去了薛省那边,发现屋内亮了灯,原来知道了啊,不过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吧,又不是什么蠢蛋。这让他觉得有点无聊了,这位师慈的戏到底什么时候能演完啊?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刚回到房间,旁边一道熟悉的黑影坐着,虽然是在黑暗中,桌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珠子,还有一个头骨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梵文。看人头骨,是位女子。但是绝不是人骨,因为他比人的骨头大了太多。
常平安看着桌上的东西微微一笑。
喜怒哀乐怨憎恨,一喜平六绪,可是唯独少了乐,其他的情绪必然处于失衡状态,那么那些失衡的情绪岂不是最好的养料。
他好心情的问身边的人:“你说最后薛省会作何选择?是私情还是大义?要是没那档子事我觉得纵般万般舍弃,最终还是会选择私情,可是那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