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第 180 章

如此想着，楚灵难耐心头的苦涩，这一抹苦涩之间幻化成唇边的笑，她喃喃自语道，“是啊，我去寻他做什么呢，左右都与我无关了的。”

嘴上这样说，但是心底终究是凄惶的。随着船只将近云隐山，水面上江风阵阵，竟是格外冷厉起来，云雾缭绕之中，那些水雾结成了霜雪，淅淅沥沥的泼洒下来。

雪雾成型，渐次落下，被江风席卷成漩，漫天洒落成一片雪花纷扬，那雪花落在乌篷船上，又落在船夫的蓑衣上，洋洋洒洒的没入江中，竟是一番别具一格的意象。

楚灵迎风立在船头，浑然不觉发梢上已经落满了雪花，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飞雪，看着那雪花在素白的掌心中逐渐融化成水，继而消逝得无影无踪。

“姑娘真是好运气，这云隐山虽说本就是因为终年云雾缭绕而得名，但眼下正值深秋时节。却是甚少会落雪，深秋寒江白雪，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美景啊！”

楚灵却有些出神，闻言只恍然笑了，“是么？”

“这么说来，我还当真是好运气了。”

楚灵拢了拢衣襟，江风扑在身上，还是有些寒津津的，但是天寒犹胜心寒，楚灵再如何劝诫自己看开一些，却也终是骗不过自己的。

那种刺骨的痛并不是多么排山倒海的情绪，但就是丝丝缕缕的渗进骨缝里，时不时痛一次，叫人难忘却又刻骨铭心。

几句话的功夫，船只便已经靠了岸，楚灵摸出怀中的一只银锭子，悄悄放在茶碗后面，又另外拿出了一块碎银子亲自递给了船夫。

那船夫只扫了一眼便忙忙摆手推辞，“姑娘这是做什么，本来说好的就是五十钱，这碎银子老朽万万不敢收下。”

楚灵区却和善的笑了，硬将碎银子塞进船夫手里。

“我身上没有零散的铜钱，只能给你这个了，而且……”

楚灵略微思忖了片刻，又接着道：

“我总要在此处逗留数日，若是之后再想乘船，寻你也比别人方便些，多余的银子么，就当作我提前付了之后的银子，往后若是再渡你的船，我可是不会再给您银子了。”

楚灵手里的这一块碎银子，足有十数个五十钱了，若是真的计较起来，也足够渡上数十次的船了，船夫自然也明白楚灵的话中之意。

话已经说到了这一步，船夫自然不能再推诿，只含笑收下了银子，口中道：“既然如此，老朽便却之不恭了，若是之后姑娘乘船，尽管来找我就是，我就住在城外的芦花村。”

楚灵微微颔首，转身跳下船，向船夫挥了挥手，只听船夫遥遥道：“姑娘小心呐。”

看着乌篷船渐行渐远，逐年变成江面上的一个黑点儿，楚灵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世间悲苦之事太多，她虽有怜悯众生之心，但是却终不能万事周全。

她能做的，便是给这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多给些银两，有了银子或者日子又能好过一些……

便是太平盛世，人间也多是疾苦，政权更替，最苦的终究是百姓……

楚灵轻叹了一声，沿着山路信步而上。

云隐山本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因着其风光旖旎的盛名，来往游玩赏景的人也不在少数，因而便有人用青石铺就了一条山路，一路蜿蜒而上便可到达山顶，足以俯瞰整个之江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