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月托妙计安天下
翌日正午的烈日透过帐布, 在廉国忠脸上烙下斑驳的光影。
药膏的辛辣混着血腥味钻入鼻腔,
他艰难聚焦的视线里,
看到大帐内的父亲廉山正一脸忧心忡忡的望着他。
郎中刚换的药纱又被渗血染红,
左臂断处传来噬骨的痛。
但比起心底撕裂般的愧疚,
这疼痛简直微不足道。
"父..."
他干裂的嘴唇刚吐出半个字,就被廉山布满老茧的手按住。
"你做的很好,我都知道了。"
老将军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甲,"代山家的狼崽子,也已经长大了呀。"
廉国忠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那些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亲卫——
会帮他偷藏烧酒的张黑子,
总吹嘘家乡媳妇的王铁头,
连北伐时替他挡过箭的小六子,熬过了北伐,但是这次全没了
——全没了。
滚烫的泪水决堤般涌出,在血污的脸上冲出两道沟壑。
没有嚎啕,没有哽咽,这个铁打的汉子只是任由泪水浸透枕巾。
如受伤孤狼般的、压抑到极致的粗重呼吸声。
廉山默默起身,铠甲铿锵作响。
掀开帐帘时,老将军的背影在阳光下佝偻了一瞬——
有些痛,必须自己熬成茧。
营门处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人正翻身下马。
廉学文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靴底还沾着太原文庙前的春泥——
显然是接到消息就快马加鞭赶来的。
"阿爷!
父亲他..."
书生清俊的脸上写满焦灼。
廉山抬手按住孙子肩膀,铠甲上的血渍在锦袍留下暗红指印:
"让你爹静静。"
老将军目光扫过孙子语气突然柔和:"明年会试准备得如何?"
廉学文低头摩挲书卷:
"孙儿想拜刚峰先生为师...可..."
话到一半却苦笑摇头。
那位刑部左侍郎,
硬是从这帮大人口中讨出了二十万亩晋王府的旱田分给流民佃户,
如今正穿着粗布衣裳在田间地头奔走,干着连县衙师爷都嫌弃的活。
廉山额角青筋跳了跳。
这傻孙子偏偏崇拜那个连先帝面子都不给的硬骨头,
也不知是福是祸。
正要开口,老幕僚佝偻着腰凑过来:"侯爷,情况.....清点完了..."
"阵亡一千二,重伤两百..."
老幕僚的嗓音像破旧风箱,"多是没上马就被杀的。"
廉山望向远处猩红的的战场,突然想起那些饿极的营犬——
你把肉骨头扔在饿了三天的狗面前,还指望它们听令?
"三十万两...呵。"
老将军突然冷笑:“也能交差了.....”
这次可算是亏到姥姥家啦。
————
镶红旗残部拖着染血的旌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