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总统政务
袁世凯自从窃取了全国权力,担任民国总统职务以来,便定居在总统府的居仁堂内,在此长期处理全国的日常政务及接待外宾使者。
每日晨光初透之时,袁世凯便已端坐在居仁堂政务办公间的紫檀书案前。戴上眼镜目光如炬的逐本批阅秘书厅每日早早移送来的大量公文政务文件。
案头堆叠的公文如小山般高耸,文件中最上方一份标着"特急"的红签文件正格外醒目——上海方面关于同盟会活动的急电密报。
在快速浏览过紧急密报后,他摘下老花镜,手指在"上海同盟会改组"几个字上仔细摩挲着。思考着南方党派此次集会的目的以及下一步动作,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忽然听得门外侍从警卫员禀报:"大总统,内务总长赵秉钧求见。"侍从警卫员的声音打破了晨间的宁静和袁世凯的思绪。
"让他进来。"袁世凯声音沙哑却透着威严。
袁世凯头也不抬,拿朱笔在"上海"二字上轻轻画了一个圈,墨迹在宣纸上晕开淡淡红痕。
赵秉钧虽快步趋入办公室,但藏青色长衫下摆却纹丝不乱。
他从一份文件袋中取出了一份密报:"上海方面,同盟会骨干在法租界霞飞路秘密集会,沪军都督陈其美昨日并密电了......统一共和党、国民共进会、国民公党等几个小党派。"
"啪!"袁世凯将茶杯重重搁在案上,茶水溅出,在密报边缘晕开淡淡水痕。
“智庵(赵秉钧)你也看看这份急报。”说着袁世凯当即拿起赵秉钧呈送的密报查看。
“一切都是那宋教仁的操作,在上海广泛联系南方各党派人员,欲结成联盟抵抗北京临时政府,真是不自量力。”袁世凯有些恼怒的说着。
宋教仁多次在公共场合大力倡导“政党政治”和“责任内阁”,反对袁世凯的专职独裁。宋教仁强烈不满北京袁世凯利用职权破坏《临时约法》的一系列操作行为。
赵秉钧上前半步,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密报内容:"沪上同盟会党人借'国会筹备'之名,实则在法租界霞飞路租了间洋楼,每日聚集百余号人。"
袁世凯的指节在案上轻叩两下,笔尖蘸了蘸朱砂,在"陈其美"三字旁画了个圈:"陈炯明前日刚从广东来京,说是要'调解南北',这陈其美倒先在法租界闹起来了。"他将密报推回,"秉钧,你那些个'眼线网'该撒一撒了发挥起作用。"
"已在法租界巡捕房安插了三个线人。"赵秉钧又从中取出个牛皮纸袋,"这是今早刚收到的情报——同盟会计划在六月初三召开'全国选举代表大会',地点定在上海。"
此次大会多半是为了各省陆续举行国会选举之事,选举方式为间接选举(众议院分初选、复选)。以求在参、众两院复选结果中,联合众党派在席位上占绝对多数,以求达到对北京总统政府的权力限制。
袁世凯看着这条情报,对于南方各党派领导人妄想通过联合在选举参众两院上赢得多数席位,对自己进行限制,袁世凯对此不以为意。
袁世凯形式上认可选举合法性:作为民国临时大总统,袁世凯表面上承认《中华民国国会组织法》等法规,允许参众两院选举按程序进行,以维持“共和”的表象,争取政治合法性。
袁世凯早已想好如何在暗中干预选举过程:他担心议会被反对势力掌控,因此通过多种手段操控选举:利用行政资源支持亲己政党(如共和党、民主党,后合并为进步党),通过资助、施压地方官员等方式影响选举结果。
对反对党派的选举活动进行限制,甚至在部分地区制造暴力事件干扰选举,试图削弱其在参众两院的席位。
袁世凯对参众两院选举的态度,本质是实用主义的权宜之计,始终以个人集权为核心,民主选举和议会制度仅为其巩固权力的临时工具,而非真正认可的政治原则。
袁世凯的眼睛眯了起来:"上海?"他忽然笑了,"正好,善后借款的银行团也要去南京考察盐税抵押。你让曹汝霖盯着点,别让孙大头的'代表'和洋人撞了车。"
"让曹汝霖派人盯紧南京上海那边的动静,若有异动尽快通报。"他抓起朱笔在善后借款文件上写了一个准字,并画了个圈。
"务必尽快推进善后借款的事,可不能让南方各党派的人搅了局。"慎重的对内务总长赵炳钧说道。
"是。"赵秉钧应着,又递上一张电报纸,"这是段祺瑞从保定发来的,说第三镇新兵训练进度过半,可子弹缺口还差三成。"
袁世凯接过电报,扫了眼末尾的"急需拨款"四字,批注道:"着财政部速拨三十万两,注明'军务紧急'。"笔锋落下时,心中所想却是加紧增加北洋军事实力,用于对抗南方各党派。
“请大总统放心,卑职这就安排曹如霖霖加强对南方各位重要人员的监控。”
“至于善后大借款一事,内务部将全力配合秘书厅财政科叶秘书与各国银行进行谈判,尽快敲定借款条件。”赵秉钧对袁世凯说完便点头示意告辞。
在赵秉钧离开后,袁世凯加紧处理批阅文件直至午时。
午后小憩,袁世凯在阁间内闭目养神。他歪靠躺在软枕上,听着窗外蝉鸣,床头还放着一份未批完的《盐税抵押合同》。有丫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替他打着扇子,忽听得窗外传来一群鸟鸣的声响。
袁世凯忽然睁眼:"吩咐侍从,去秘书厅看看梁总长与阮次长关于增编人员配置事宜进度如何?"
“若有进展,让他们尽快搞定,如今有许多事刻不容缓,内务总长正等着与秘书厅进行配合。”
袁世凯起身,目光落在窗外的古槐上——树影在地上摇晃,像极了昨日会议上各派人马的明争暗斗。他忽然想起上午赵秉钧说的"选举代表大会",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孙大头这是在跟本大总统抢时间呢。"
侍从不敢接话,丫鬟取来沏好的茶水。袁世凯喝了口,胃里暖了些,这才想起什么:"去把夏寿田叫来,本大总统要问问《大清律例》里关于'结社'的条款。"
“对了,今日下午还要在居仁堂按见各国使节以及各银行顾问代表,场地布置的如何了?”
“大总统,卑职午时已去瞧过,各项布置均已妥当。”
“好!”
未时三刻(13:45),居仁堂前院的“大圆镜”会客厅里,水晶吊灯映得四壁璀璨生辉。随着侍从长高声通报:“大总统,各国使节及银行顾问代表到!”
门被轻轻推开,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率先踏入,身后跟着美国公使芮恩施、法国公使康悌、日本公使伊集院彦吉,以及各国银行代表——汇丰银行代表亨利·贝克、东方汇理银行代表西蒙、华俄道胜银行代表璞科第。他们依次向袁世凯鞠躬行礼,举止恭谨而得体。
空气中弥漫着西洋香水与中式茶香混合的气息。
袁世凯身着笔挺的藏青色大总统礼服,胸前的嘉禾勋章在水晶灯下泛着光芒,他站在铺着深紫丝绒的主位前,眼神扫过面前鱼贯而入的各国使节与银行顾问代表并与之亲切交谈问好,那目光里有客套的温和,更藏着假装镇定不容错辨的威仪。
“诸位远道而来,一路劳顿。”他开口时,声音不高却带着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打破了厅内短暂的寂静。
“诸位请坐。”袁世凯微微颔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稳而深邃,嘴角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今日得与诸位共商国是,实乃幸事。”
各国使节依次落座,英、法、俄、德、日五国的公使多是熟面孔,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眼角的余光却暗自打量着这位大总统——传闻他近日正整编军队,府内卫兵换了新制式,连廊下的枪架都添了几杆新式步枪。
而紧随其后的银行顾问们则更显务实,英国汇丰银行的代表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又迅速合上,与身旁法国东方汇理银行的顾问交换了个眼神,显然更关心接下来的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