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零二秒 作品
清朝那些事11 顺治时之海和尚
咸腥的海风里渗着铁锈味,海和尚俯身在潮音洞前的滩涂上,指尖划过成队迁徙的鲎群。这些剑尾生物背甲上黏着灰白菌丝,本该殷红的血液泛着诡异的蓝。"鲎血遇毒则凝,这海湾病了。"他喃喃自语,远处礁石间漂浮的死鱼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般的惨白。 次日清晨,海和尚敲响了天后宫檐角的铁马。叮叮当当的声响惊起满滩海鸟,正在捕网的渔民看见这个向来寡言的僧人竟攀上了三丈高的妈祖旗杆。"东北方五十里外有龙吸水,午时三刻必到!"他指向天际那道胭脂色的云线,那是老辈人说的"飓母",海天相接处隐约传来滚地雷的闷响。
"师父莫不是疯了?"船老大陈阿福望着万里晴空发笑,他新漆的福船还晾在滩涂上。老艄公却盯着海和尚手中罗盘——铜制天池里的磁针正在子午线间疯狂跳动,二十七个方位星宿刻度泛着水锈。"这是当年国姓爷船上用过的水罗经,"老人浑浊的眼里突然迸出精光,"天启年间料罗湾海战,郑家军就是靠着这种罗盘在雾中突袭红毛船。"
海和尚不答话,径自走向搁浅的渔船。他抽出舱底的缆绳浸入桐油桶,麻纤维吸饱油脂后泛出琥珀光泽。"按北斗七星的方位绑桅杆。"他教后生们将七艘船的桅杆围成斗形,又让人把铁锚熔了打成尺长的三棱钉,"《淮南子》里说雷火之精藏于震位,铁器入土七尺,可引天雷入地。"
女人们也没闲着。祭海婆婆带着媳妇们架起十口陶瓮,将海芙蓉、咸橄榄与牡蛎壳煅烧成灰。七岁的小妹仔抱来晒干的海蛇皮,老妇人用石臼捣碎时念叨:"嘉靖年间倭寇犯境,受伤的将士全靠这'海王粉'止血。"年轻的渔家女红着脸剪下一缕青丝,发丝混入药粉后竟凝结成晶莹的胶体——这是闽南秘传的"血竭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