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零二秒 作品

第60章 《狐精报恩》

列位看官,今儿个说段元朝的奇事儿。元贞二年,彰德府地界,汉人李顺是个货郎,爹娘走得早,只剩个瞎眼老娘,爷儿俩守着间土坯房,日子清苦却踏实。这年冬至,集场里冷得能呵出冰碴子,蒙古兵丁挎着弯刀收税,见个货郎就抽一贯钞,汉人敢怒不敢言。

李顺挑着货担,竹篾筐里的胭脂冻成了块,针头线脑裹着霜。刚把最后匹粗布卖给裁缝铺王娘子,猛听得道旁草窠里传来呜咽——团灰毛蜷在那儿,后腿被猎户的铁夹夹得血肉模糊,眼泡肿得透亮,却拿琥珀似的眸子瞅他,竟有股子委屈劲儿。

“啧,好歹是条性命。”李顺心一软,摸出腰里的解骨刀(元朝汉人不许带兵器,这刀是裁布用的),撬铁夹时,手被夹得生疼,那狐突然抖了抖,竟往他脚边挪了挪,像求个依靠。

正这时,街角传来蒙古兵丁的喝骂:“老猎户,猎狐不上税?”只见个驼背老汉被皮鞭抽得满地滚,正是设陷阱的猎户。李顺攥紧刀,心说:“都是被欺负的,救!”忙把狐往货担里一藏,闷头往家赶。

街坊王二瞅见,悄声道:“顺哥,狐精招祸哩!”李顺也不搭话,只顾走,到家掀开门帘,老娘摸索着问:“啥东西恁腥?”他苦笑道:“娘,捡了只伤狐,好歹救救。”

李顺给狐上药,那狐竟乖乖把腿伸直,毛缝里渗着血,他拿草药嚼碎了敷,指尖触到狐皮,软得像缎子,惊得他手一僵。夜里,狐突然不见了,李顺以为它跑了,正叹口气,却听堂屋有响动——

窗棂映出个女子剪影,素裙曳地。他抄起门闩撞进去,却见个十五六岁的姑娘,青丝垂肩,脸泛着月白光泽,正拿帕子给娘擦手。娘笑说:“这是阿绣,咱家养的狐……”李顺惊得闩都掉了,阿绣转过脸,耳后竟还留着撮灰毛,在烛光里颤巍巍的,像要缩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