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天光大亮(第2页)
他已经开始幻想起宁芙红着脸,披着单衣潜入他房间的模样。
这个荒唐的联想让他浑身发烫,连耳尖都红得透明。
他鼓起勇气再次转头,却在看清枕边人的瞬间如坠冰窟。
晨光勾勒出的背影确实窈窕,但李当归只看了一眼便确认了她不是宁芙。
而眼前人慵懒的睡姿透着野性,纤细的柳腰反而更像是...
就在这时,那具曼妙的身躯突然动了。
糟了!
李当归心中暗道不好,反应迅速地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直接装睡。
与此同时,雀翎正从一场美梦中悠悠转醒。
她这一觉睡的更加舒服。
睁开眼的瞬间,陌生的床帐让她恍惚了片刻,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立刻迫不及待的转过身去。
待看清身旁熟睡的少年时,她嘴角笑意更浓,眼底则闪过一丝狡黠。
昨夜她确实回了自己房间,可半夜她一直想着李当归,想的睡不着,于是便悄悄来到他的房间门口,房门还虚掩着...
雀翎半倚在锦绣堆成的软枕上,手肘撑着床榻,纤细的手指轻轻托着香腮。
她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少年,灰色的眸子里盛着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
\"睡得真沉啊...\"她故意自言自语,其实她一眼就看出李当归在装睡。
李当归的伪装在雀翎眼中简直漏洞百出——紧绷的颈侧线条,急促起伏的胸膛,还有那微微泛红的耳尖。
她眯起眼睛,突然又凑近几分。
\"阿尔盖布大人...\"雀翎的红唇几乎贴着李当归的耳垂呢喃,\"装睡的人可是要受罚的。\"
尾音未落,少年猛地睁开双眼,正对上雀翎近在咫尺的面容。
四目相对的瞬间,彼此的呼吸交融在晨光里。
雀翎能看到李当归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还有那骤然放大的慌乱。
少年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唇瓣,带着百草堂特有的药草清香。
\"李当归...你醒了...\"她轻声唤道。
这声呼唤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李当归突然弹起身子,连滚带爬地跌下床榻,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才找回些许清醒。
\"雀翎,你...\"他手忙脚乱地系好散开的衣带,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又到我房间来了?\"
床上的女子却是不慌不忙,侧卧在床上。
她漫不经心却理直气壮道:\"我一个人睡不着,所以就来找你了。\"
\"你在我床上睡了多久?\"李当归抓过外袍胡乱披上,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你睡着之后,我就来了。\"雀翎歪着头,长发铺在床上。
见少年这副模样,雀翎突然赌气似的咬住下唇:\"昨夜我来风雨楼找你,可你连话都没跟我说几句。\"
她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委屈,\"今日你一起床肯定就要去找宁芙...\"
她突然翻身坐起,单薄的里衣根本遮不住曼妙曲线,却不管不顾地指着窗外:\"我若不这样,你怕是今日都不会理我一下!呵,可怜我自作多情,在百草堂等了你一晚上...\"
晨光中,雀翎坐起身的瞬间,李当归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她锁骨下方那个奇特的印记吸引——那是个形如三瓣雪花的青色纹路,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弥沙之印。
他还是第一次看清这个印记的真正样子。
\"雀翎,你别这样。\"李当归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知道我不能这么做。\"
雀翎的动作顿住了,她缓缓抬头。
\"不能做什么?\"她反问,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李当归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开口:\"我...我不能喜欢你。\"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砸进了雀翎的心里。
她先是一怔,随即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她赤脚踏在织锦地毯上。
\"所以,\"她每个字都咬得很轻,却像刀子般锋利,\"你只是'不能',却不是'不想',对么?\"
李当归低下头。
二人之间沉默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少年终于抬起头,清澈如水的眸子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终于开口道:\"是。\"
这个简单的音节像一道惊雷劈在两人之间。
雀翎瞳孔骤缩,睫毛剧烈颤动了几下。
她没想到李当归会承认,更没想到这个承认会让她心脏跳得如此剧烈。
\"李当归,\"她突然一步跨到他面前,手指轻轻点上他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心跳。
她眼里满是自信:\"我们走着瞧。\"
未等李当归反应,她已经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香气。
房门合上的瞬间,李当归长叹一声,忽然有些后悔刚才说出那些话。
\"为什么是不能,却不是不想?\"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床榻上雀翎留下的凹陷。
那里还残留着杜若花的香气和一丝余温。
他重新穿好外袍,将凌乱的床铺一点点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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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东珠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风雨楼客房那熟悉的雕花天花板,她依旧躺在铁木兰的房间里。
等等!
她突然浑身一颤,又猛地睁大双眼。
不对...这不对...
她不敢置信的仔细的看了看,确实看到了上方的天花板,而她的眼睛却有些奇怪的感觉。
但却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她的眼睛此刻有种说不出的通透感,像是蒙尘多年的琉璃突然被擦亮。
几乎是本能地,她催动了神力。
刹那间,她的瞳孔便化作无色,视野竟直接穿透风雨楼的层层障碍,直直冲上了千里之外的云层。
这...
海东珠心中震惊不已。
她释放神力时从未如此轻松过,这种感觉好极了!她的神力似乎变得更加强大了?!可这是为什么?!而且,她的眼睛昨天不是瞎了吗?
往日施展神力时那种轻微的痛楚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溪流般清澈的力量流转。
她心念一动,神力又如潮水般退回眼底,收放自如得仿佛呼吸。
转头看向身侧,云想容正和衣而卧。
素白的裙裾铺展在床榻上像朵绽放的昙花,几缕青丝黏在微微汗湿的额角。
那双素来弹琴的手此刻正虚搭在自己腰间,指尖还保持着守护的姿势。
海东珠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轻轻拉起锦被往云想容肩上掖了掖。
被角刚触到云想容的肩头,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就颤动着睁开了。
云想容缓缓睁开了双眼,只见海东珠正呆呆的望着某个方向,手却在帮她盖被子。
她赶紧抓住海东珠的手,开口道:“东珠,你醒了?”
海东珠心中又起了坏心思,目光涣散,装作茫然地\"望\"向虚空:\"想容?是...是我吵醒你了?对不起啊...\"
\"不是的,东珠。\"云想容一把握住她的手,声音还带着初醒的软糯,\"你没有吵醒我。\"
海东珠能清晰看见云想容眼底一闪而逝的黯然——
那双总是含笑的美眸里,本来夹杂的一丝期待如朝露般短暂存在又悄然消散。
她强忍住想要伸手抚平对方眉心的冲动,任由云想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
\"来,我扶你起床。\"云想容匆忙起身,乌黑散乱的长发从肩头滑落也顾不得整理。
她一手托着海东珠的后背,一手轻握她的手腕,动作轻柔。
海东珠顺势坐起时,一滴泪忽然毫无征兆地滚落。
\"想容...\"她声音发颤,\"你没有必要照顾我,我自己可以的...\"
云想容的指尖立刻抚上她的脸颊,拭去那滴泪水时带着微微的颤抖。
\"你说什么呢,\"她声音轻柔,\"别哭...我说过要陪着你的,只要你一天看不见,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海东珠终于露出一个微笑,云想容也笑了。
\"你饿了么?\"云想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先去给你准备些吃的?还是说...\"
她犹豫片刻:\"先帮你换衣服?\"
\"换谁的衣服?\"海东珠故意歪着头问道。
\"我的。\"云想容转身来的雕花衣架前,上面放着几叠衣服,她取下一叠素白衣裙,解释道,\"昨天就准备好了。\"
她展开那件月白色长裙给海东珠看,裙摆上绣着暗纹的云气纹,正是她平日最常穿的样式。
海东珠\"望\"着虚空,眼神真挚得让人心尖发软:\"好,谢谢你。\"
\"跟我客气什么。\"云想容笑着摇头。
海东珠开始摸索自己衣襟上的盘扣。
她的长裙很是华丽繁复,上面的玉带盘扣确实难解。
美艳妇人的手指在衣领处徒劳地打转,摸了半天也没有解开一颗衣扣。
\"我来帮你。\"云想容终于看不下去,纤长的手指灵巧地探入衣襟。
海东珠垂眸\"看\"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对方呼吸拂过自己锁骨的热度。
外衫、腰封、衬裙...
一件件衣物如花瓣般剥落,云想容全程都专注得如同照顾孩子一般。
而海东珠始终保持着茫然的表情,藏在袖中的指尖悄悄掐着掌心,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很快,海东珠便换上了云想容的裙子。
云想容和海东珠的身材差不多,所以海东珠穿上云想容的衣服还算合适。
只是海东珠的气质和云想容很不一样,明明是同样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却显出截然不同的韵味,素雅白裙包裹着婀娜曲线让这身衣裳平添几分风流意态。
“你坐在这里等一会。我也换身衣服,昨夜在床上都躺皱了。”
云想容将海东珠扶到床沿。
海东珠乖巧点点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坐姿端正的像个待嫁的新娘。
云想容便走到一旁,也开始换起衣服来。
她将自己有些凌乱的长裙轻轻脱下,放在一边,身上便只剩下贴身衣物。
云想容的两条长腿雪白光滑,一对玉足更是玲珑精致,雪白的足尖点在地毯上轻盈无比。
她就背对着海东珠换衣服,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海东珠眼里的狡黠。
海东珠努力保持平静的表情,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不知为何,云想容正换着衣服,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只见海东珠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云想容缓缓转身,用衣裙捂着自己的身子,轻轻的朝着海东珠走去。
海东珠依旧看着自己,一动不动。
云想容伸手在她眼前轻轻晃动,海东珠毫无反应。
确认无误后,云想容这才继续换衣服。
不一会,云想容将衣服换好,素白的新裙像莲花般裹住她玲珑的身段。
云想容轻轻托住海东珠的手肘,温声道:\"我扶你出去,待会让紫嫣给你准备早饭。\"
海东珠微微点头:\"好。\"
两位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并肩走出房门,一位气质素雅,一位身姿婀娜,赏心悦目。
就在此时,隔壁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铁木兰精神抖擞地迈步而出,脑后高高束起的长发随着动作轻晃。
江黛像只乖巧的小鹿般跟在她身后。
\"咦?\"铁木兰剑眉一挑,目光落在云想容搀扶海东珠的手上,\"海东珠,你怎么回事?睡了一觉连路都不会走了?\"
云想容下意识将海东珠往身后护了护:\"木兰,东珠她...眼睛看不见了。\"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
铁木兰和江黛同时一愣。
\"什么?\"
铁木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她一步就来到海东珠面前,手掌在海东珠眼前来回晃动。
\"什么叫眼睛看不见了?”
海东珠却将脸转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空洞的目光落在廊柱的雕花上:\"木兰啊,对不起...\"
她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我可能去不了南海了。\"
铁木兰的眉头拧成了结。
她凑近打量海东珠的眼睛——那对总是神采奕奕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连瞳孔都仿佛蒙着层雾霭。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装的吧?\"铁木兰突然伸手捏住海东珠的脸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瞎了?\"
\"木兰!\"云想容急忙拉开她的手,素来温柔的声音罕见地带了怒意,\"是真的。\"
她将海东珠护在身后:\"东珠昨夜跟我解释过,是追踪那件黑袍时出了意外...\"
云想容将海东珠昨夜跟她讲述的天眼之事娓娓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