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橙一人独往 作品

第77章 我身即道

台下听客嗑着瓜子哄笑:“老丈又吹!真有那黑袍剑客,咱家屋后菜园子咋还招虫?”无人看见,高耸入云的烬歌台顶——

当年墨衍血祭的混沌镜碎片,正吸食着万民嬉笑的“自由”,镜面裂痕悄然弥合,映出归墟深处凌烬石像冰冷的眼窝……

“嘻嘻…弑天者?不过是天道轮回的柴薪罢了。”九幽的残音在镜中低语。

万年之后。长明城。烬歌台。

日头西斜,慵懒的金光泼洒在巨大得近乎蛮横的烬歌台上。这座以整座山峰为基、通体由泛着金属冷光的“星纹钢”浇筑而成的庞然巨物,取代了万年前祈天坛的位置,成为长明城无可争议的中心与象征。台基高逾百丈,层层叠叠的阶梯如同登天之梯,直插云霄。台顶并非平坦,而是矗立着一座更加巍峨、更加冷峻的尖碑,碑身漆黑,直指苍穹,仿佛要刺破天幕。碑身上,密密麻麻镌刻着难以计数的名字,那是万载以来,长明城官方认可的“为护城捐躯者名录”。冰冷,肃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权与历史的沉重。

台基之下,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喧腾如沸水的人间烟火。巨大的阴影覆盖了小半条“永宁街”,阴影里挤满了摊贩、游人、杂耍艺人和无所事事的闲汉。空气中混杂着烤兽肉的焦香、廉价脂粉的甜腻、汗液的酸馊以及牲畜粪便的腥臊。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哭闹、流浪歌者嘶哑的弹唱……无数声音汇聚成一片巨大而混沌的背景噪音。

在这片混乱的边缘,烬歌台最底一层宽大的石阶上,一个用破旧木板临时搭起的说书摊子,像礁石一样勉强抵御着人流的冲刷。摊子后,坐着个须发皆白、满脸褶子如同风干橘皮的老者。他裹着一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灰布长衫,脊背佝偻,唯有一双眼睛,浑浊深处偶尔闪过鹰隼般的锐利。他面前的小破桌上,放着一块油光发亮、包了浆的枣木醒木,一只豁了口的粗瓷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