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非要油纸伞(3)(第2页)
“太爷爷是个老好人。”文师傅的拳头,无声地攥紧。
“他让林月等着,自己冲进了火场。他不知道,那场火,是为他点的。”
林月在院中,撑着伞,从夜半,等到天明。
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像流不尽的血泪。她等回来的,不是她的情郎,而是他葬身火海的噩耗。
“林家的老爷,恨透了太爷爷。他设计了那场火,买通了所有人,只为拆散他们。”
“可太爷爷没有死。”文师傅缓缓转身,眼泪流了下来。
“他被烧得面目全非,被林老爷的人,从火场里拖了出来。”
林老爷给了他一个选择。要么,他带着一身伤疤,永远离开这座镇子,从此世上再无文书此人。
林家会对外宣称他死了,保全林月的名声。要么,他留下来,以“拐诱富家小姐”的罪名,被打断双腿,沉塘。
“为了林月的清白,为了她能好好活下去,太爷爷选了前者。”
他被秘密送走,在异乡苟活。
他以为,林月会哭一场,然后嫁人,生子,渐渐将他遗忘。他不知道,林月的性子,比他手里的竹子,还要刚烈。
听到死讯的那一刻,她没有哭。她回到房中,为自己画上最美的新娘妆,换上那件本该在远方船上穿的红嫁衣。然后,她撑着那把红伞,走上镇口的石桥。
“她从桥上跳下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着太爷爷送她的那枚竹哨。”
江水吞没了那抹红色。可那把伞,却被一阵怪风卷起,飘飘摇摇,落回了文家后院。不偏不倚,挂回了它原来的位置。
从那天起,伞活了。林月的魂,附在了这把,由她爱人的心血和承诺所铸的伞上。
她不肯入轮回,也不肯去地府。她就在这院子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
她的怨气,不是恨,是爱。是浓到化不开的,爱与等待。
“太爷爷后来,偷偷回来过。他看到了那把伞,也‘看’到了她。”
他想告诉她真相,可他不敢。那时的林月,魂魄因巨大的悲伤而脆弱不堪。
真相的冲击,足以让她魂飞魄散。他更不敢靠近,他身上的阳气,对于执念深重的魂魄而言,是灼烧的剧毒。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他立下那块无字的牌位,不是祭奠,是封印。
用文家血脉的气息,镇住她的悲伤,让她不至于因思念而消散。这个秘密,一代代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