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尔尔 作品

第一百六十八章 非遗油纸伞(4)(第2页)

画的右上角,题着一行小字。

“愿有来生,白首不离。”

落款,是两个已经模糊的字:文书。

这不是回忆,这是一个他用余生,在脑海里描摹了千万遍,却终究未能实现的梦。

季宴修的呼吸,微微一滞。

眼睛里,红衣嫁娘的身影,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不再蜷缩,不再痛苦,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神神情又空调洞的望着那幅画。

两个空洞的眼眶里,竟流淌出两行血色的泪。

“他没有忘记你,一刻都没有。”余清歌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场跨越百年的重逢。

“他去了另一个地方,娶了妻,生了子,努力地活下去。因为这是你希望的。”

“他不敢回来,怕你知道他毁了容,怕你嫌弃,更怕你为他伤心。”

“所以,他把对你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愧疚,都刻进了这些竹简里。”

余清歌拿起一卷竹简,解开麻绳。

竹片上,用小刀,刻着密密麻麻的字。

不是诗,不是经,是日记。

余清歌看着那日记,开口,慢慢念了出来,她想红衣嫁娘想听见。

“今日晴,想起她不喜烈日,若在,定会为她撑伞。”

“今日雨,镇上又开了家伞铺,手艺,不如我。”

“今日,吾孙满月,取名念月。”

“今日,老朽将不久于人世。月儿,我来寻你了。”

一笔一划,皆是思念。一刀一刻,皆是煎熬。

他用一生的时间,写了一封无人能读的长信。

文师傅早已泣不成声,他跪在地上,对着那幅画,对着那些竹简,重重磕下头去。

“太爷爷……太爷爷……”一声声呼唤,是迟到了百年的,家族的悲鸣。

那把红伞,伞面的血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像被雨水冲刷的朱砂,一点点,露出底下棉纸的,本来的颜色。

红光散尽。

林月的魂体,静立在伞下,她身上的嫁衣,依然红得刺眼。

可她的脸上,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又悲伤的微笑。

她对着文师傅,盈盈一拜。这一拜,是谢他家族三代人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