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被人欺负的无辜炮灰八
第二天清晨,江思年在缝纫机的哒哒声中醒来。他揉着眼睛推开门,看见林墨母亲坐在走廊的长凳上,膝头摊着那件未织完的蓝毛衣,手里的棒针在晨光里翻飞。
“阿姨怎么不多睡会儿?”江思年端来热水,注意到她手指上缠着创可贴。
“老毛病了,醒得早。”林墨母亲抬头笑了笑,阳光落在她鬓角的白发上,“小林他爸凌晨就去食堂了,说要给孩子们熬玉米粥。”她忽然往毛衣里塞了个东西,“这是给你奶奶的,昨天织到半夜才弄好。”
是只毛线小兔子,耳朵长长的,眼睛是用黑线绣的,憨态可掬。江思年刚要道谢,就见林墨拎着个铝饭盒冲过来,鼻尖沾着面粉:“妈!爸把蒸笼烧糊了!”
“这老东西。”林墨母亲笑着起身,棒针往毛衣上一插,“我去看看。”
两人追着跑向食堂,江思年捏着毛线兔子站在原地,忽然听见身后有相机快门声。王大爷举着老式相机,镜片反射着晨光:“小江,帮我看看这张清楚不?”
照片里是林墨母亲的背影,蓝毛衣搭在长凳上,毛线团滚到脚边,几只麻雀正歪头啄食地上的线头。江思年忽然想起奶奶的相册,那些泛黄的照片里,总有些不经意的温暖在时光里沉淀。
“王大爷,您这技术快赶上专业的了。”江思年帮他调整焦距,“等学校建好了,给孩子们拍毕业照吧。”
“就等这话呢。”王大爷笑得眼睛眯成缝,“我那孙子在城里学摄影,说等我练好了,就教我修图。”他突然压低声音,“昨天看见林墨他爸给食堂的玻璃窗贴防爆膜,说是以前在纺织厂学的手艺,这男人啊,心里有愧,就总想做点啥。”
正说着,林墨举着个焦黑的馒头跑出来,脸上沾着黑灰:“思年,尝尝我爸的‘黑炭馒头’?”
江思年刚接过来,就见林墨父亲拎着水桶追出来,围裙上全是面粉:“臭小子,敢笑你爸!”父子俩绕着老槐树跑,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们身上,像撒了把金豆子。
林墨母亲站在食堂门口笑,手里还攥着没织完的毛衣。江思年忽然发现,她织的不是袖子,是条小小的围巾,针脚比之前细密了许多。
“这是给门卫大爷的。”她看出江思年的疑惑,“他总说夜里值班冷,我想着赶在霜降前织好。”她望着追逐的父子俩,“人啊,这辈子就像织毛衣,起针时歪歪扭扭,织着织着就顺了。”
那天下午,江思年在养老院的储藏室找到奶奶的蓝毛衣。袖口磨出了毛边,领口洗得发白,却带着淡淡的樟脑香。他刚要拿去洗,就见奶奶拄着拐杖走进来,手里捧着个铁盒子:“把这个缝上。”
是枚铜纽扣,上面刻着朵向日葵,边缘已经氧化发黑。“这是你爷爷给我做的。”奶奶用袖口擦了擦纽扣,“那年他在农场当知青,用废铜片磨了三天。”
江思年拿着针线缝纽扣时,奶奶坐在藤椅上晒太阳,絮絮叨叨地说:“你爷爷总说,纽扣要钉牢,不然衣服就散了。就像过日子,得有个能系住心的东西。”她忽然笑了,“你林墨哥哥他爸,不就是想把散了的日子重新缝起来吗?”
夕阳西下时,林墨推着电动车来接江思年。车筐里装着个竹篮,里面是新蒸的馒头,冒着热气。“我爸说,今天的没糊。”他挠了挠头,“他还说,明天教王大爷用智能手机视频,已经把操作步骤写在烟盒上了。”
江思年刚要上车,就见林墨母亲站在二楼窗口挥手,手里举着条蓝围巾,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织好了!”她笑着喊,声音被风吹得轻轻的。
两人骑着电动车穿过胡同,看见王大爷在小卖部门口教张阿姨用微信语音,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卖水果的李婶举着袋苹果走过来:“小林,你妈织的毛衣真暖和,昨天穿去跳广场舞,好几个人问在哪买的。”
林墨的脸红了,从车筐里拿出个馒头塞给李婶:“我爸蒸的,尝尝?”
路过石桥时,江思年看见两个孩子在桥下埋东西,走近了才发现是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向日葵种子。“这是留到明年种的。”穿红衣服的小姑娘仰起脸,“我奶奶说,种子埋在土里要唱歌,不然长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