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冰瑶 作品

现代被人欺负的可怜炮灰二十

薄荷的清香混着番茄苗的青涩气息,在暖房里漫成一片温柔的雾。小向阳发现白猫总把薄荷扒到窝里时,非但没生气,反而找来块旧棉布,给薄荷盆做了个小垫子,“这样过客就不会把土扒出来啦”。张奶奶见了直笑:“这孩子,倒比猫还懂疼惜东西。”

那天午后,苏瑶踩着自行车来送新到的花籽,车筐里晃悠着个玻璃瓶,里面泡着金银花。“县城的老中医说,薄荷配金银花煮水,夏天喝着败火。”她把花籽袋递给江思年,眼睛瞟见白猫窝里的薄荷,忽然拍了下手,“前儿个见王大爷相册里有张照片,过客蹲在薄荷盆边打盹,耳朵尖蹭着叶子,像幅画呢。”

王大爷恰好举着相机进来,闻言翻出照片给苏瑶看。镜头里,阳光透过窗棂,在白猫身上织出金线,薄荷的绿叶垂在它鼻尖,连绒毛上沾的土粒都看得分明。“这猫通人性,知道薄荷嫩,每次扒窝都用爪子轻轻拢,从不伤着根。”他说着又举起相机,对准花盆里刚冒头的向日葵新芽,“昨儿个老周来,说他家鸽子总往这边飞,许是闻着花香了。”

话音刚落,信使就扑扇着翅膀飞进来,脚环上的红绳沾着草屑。它落在向日葵苗旁,用喙尖啄了啄盆土,忽然歪着头叫了两声。江思年凑近一看,土里竟藏着只七星瓢虫,红底黑点的背壳在新土上格外显眼。“这是来帮忙捉虫呢。”张奶奶端着筛好的花肥过来,“早年你娘种向日葵,就盼着田里多些瓢虫,说它们是庄稼的小大夫。”

小向阳蹲在旁边数瓢虫的斑点,忽然发现信使翅膀下沾着片薰衣草花瓣。他刚要伸手去够,就见白猫轻轻按住他的手腕,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别惊着它,”江思年笑着把花瓣摘下来,夹进母亲的日记里,“这是去年的老花瓣,许是从花田深处带回来的。”

立夏那天,暖房的窗全敞开了,风里裹着野蔷薇的甜香。李爷爷坐在门槛上拉二胡,调子顺着风飘到花田,引得蝴蝶在薰衣草丛里打旋。阿黄趴在他脚边,尾巴尖随着弦音轻点地面,忽然起身往花田跑,不一会儿叼着只野兔回来,放在小向阳面前,耳朵耷拉着,像在求夸奖。

“这傻狗,知道向阳爱吃野兔肉。”张奶奶笑着接过野兔,“前儿个说想吃你李爷爷做的熏兔,它记到今儿。”李爷爷放下二胡,摸出把小刀开始收拾野兔,刀刃划过皮毛时,信使忽然飞过来,把嘴里叼的野薄荷放在他手边。“这是让你给兔肉提香呢。”苏瑶看得直乐,“你们这儿的动物,比人还会搭把手。”

傍晚时分,江思年在花田除草,发现埂边多了几丛虞美人。粉的、白的、红的,花瓣薄得像蝉翼,风一吹就颤巍巍的。他正纳闷是谁种的,就见王大爷举着相机从花丛后钻出来,镜片上还沾着草叶。“昨儿个见城里来的学生娃在这儿撒种子,说虞美人跟薰衣草搭着好看。”他指着花丛深处,“你瞧,那几个娃娃还在那边画素描呢。”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三个穿校服的少年正趴在画板上,笔尖在纸上沙沙响。其中个梳马尾的姑娘忽然举起画板,上面画着暖房的烟囱,烟圈里飞着只白鸽,翅膀下拖着串向日葵。“那是照着信使画的。”小向阳跑过去看,回来时手里攥着支虞美人,“姐姐说要把画送给咱们,挂在暖房的墙上。”

夏至的雨来得急,噼里啪啦打在暖房的玻璃上,像在敲鼓。江思年正在修补漏雨的屋顶,忽然听见小向阳喊“鸽子落水了”。他探头往下看,见信使落在积水里扑腾,翅膀被雨水打湿,飞不起来。白猫已经跳进水洼,用身子把鸽子往屋檐下拱,自己的毛全湿透了,像团拧干的棉絮。

江思年赶紧跳下来,把两只小家伙抱进暖房。张奶奶早已生起炭火,把鸽子揣进围裙里焐着,又用干布给白猫擦毛。“你看这猫,平时跟鸽子抢食,真见了难处比谁都急。”她擦着白猫的耳朵,忽然笑出声,“耳朵眼里还塞着片虞美人瓣呢,许是刚才救鸽子时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