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冰瑶 作品

现代被人欺负的可怜炮灰四十七

秋风把梧桐叶染成金红时,巷口来了位特殊的客人——陈阳的大学老师周教授。老人拄着拐杖,站在梧桐树下仰头打量,鬓角的白发被风掀起,眼底满是感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有这样保留着烟火气的巷子。”

陈阳刚从画室里搬完画架出来,抬头看见熟悉的身影,手里的木框“咚”地落在地上,快步迎上去:“周老师!您怎么会来这儿?”他攥着老人的胳膊,指腹触到拐杖冰凉的金属把手,才想起去年视频时,周教授说过退休后想四处走走,看看学生们的生活。

周教授拍了拍他的手背,目光扫过巷子里挂着的红灯笼——那是上次“十年成长展”剩下的,王奶奶舍不得摘,说挂着热闹。“退休了没事干,翻旧相册时看到你毕业时的画,想起你说过在一条满是梧桐树的巷子定居,就凭着记忆找来了。”老人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帆布包,“还带了些你当年落在我工作室的速写本,总不能让你这些‘宝贝’一直压箱底。”

两人正说着,王奶奶端着竹簸箕从家里出来,里面晒着刚剥好的栗子。看见陈阳身边的老人,她立刻放下簸箕走过来,围裙上还沾着栗子壳的碎渣:“这是你朋友啊?快到家里坐,刚煮的桂花茶还热着。”不等陈阳开口,周教授已经被王奶奶的热情拉着往屋里走,路过梧桐树下挂着的鸟笼时,画眉鸟突然叫了两声,老人脚步顿了顿,笑着说:“这鸟儿的叫声,跟我老家院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张爷爷闻声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半张没写完的毛笔字。看见周教授,他把纸往石桌上一放,熟稔地招呼:“来客人啦?快坐!我去拿新炒的瓜子。”周教授盯着石桌上的字看了两眼,是“梧桐深处有人家”,笔锋浑厚,带着几分随性。“老先生这字写得好啊,有启功先生的韵味,却又多了点生活气。”

张爷爷眼睛一亮,当即把毛笔递过去:“你也懂书法?来,写几笔让我学学!”周教授也不推辞,接过笔蘸了墨,在宣纸上写下“巷暖情深”四个字,笔力虽不如年轻时劲挺,却透着温润。王奶奶端着桂花茶出来,看见字就笑:“还是文化人会写,这四个字就跟咱们巷子里的日子一样,暖乎乎的。”

林小满放学回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她背着画夹,手里还攥着几片刚捡的梧桐叶——叶子边缘已经泛黄,叶脉却清晰得像画出来的。“陈阳老师,周教授好!”她把梧桐叶放在石桌上,“刚在巷口捡的,打算回去夹在画册里当书签。”

周教授拿起一片叶子,指尖拂过叶脉,忽然想起什么:“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在叶子上画画,那时候条件差,买不起画纸,就捡枫叶、梧桐叶当画布。”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旧牛皮本,封面已经磨得发亮,里面夹着几十片压平的叶子,有的画着老房子,有的画着穿旗袍的女子,还有一片梧桐叶上,画着跟眼前这棵几乎一模一样的梧桐树。

“这是我二十岁那年画的,在苏州的一条老巷子里,也有这么一棵梧桐树。”周教授指着叶子上的画,声音轻了些,“后来那巷子拆迁,树也被砍了,我就再也没见过那样的场景了。”王奶奶握住他的手,柔声说:“别难过,咱们这棵树还在,以后你想画,随时来,叶子管够!”

晚饭是在林小满家吃的。母亲炖了排骨汤,王奶奶带来了栗子焖鸡,张爷爷拎了一坛自己酿的米酒。周教授喝了口米酒,眼睛都亮了:“这酒比我儿子从国外带回来的红酒还好喝,有小时候的味道。”林哲正好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美术学院的招生简章,看见周教授就问:“教授,您觉得我考中央美院的油画系,几率大吗?”

周教授接过简章,仔细看了看他的习作——是一幅雪后梧桐巷的油画,雪的反光、树枝的线条都处理得很好。“你这画有灵气,也有生活底子,只要再打磨打磨技巧,肯定没问题。”他从包里掏出一本画册,是自己当年的作品集,“这里面有我备考时的速写,你可以参考参考,遇到不懂的,随时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