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前路不通
“那是最新型号的‘织女’战斗无人机吗？”她不由问。
“是的，最新型号的全套‘织女’包含四种无人机类型。
代号‘蜂窝眼’，极微型侦察无人机，散布在战场中，用以观测敌人方位，收集敌人的战斗数据传给后方大模型，对敌人的攻击进行预判。
代号‘火流星’，就是旧版本中可两两配对，拉出激光的大无人机，在新版本中机动性和激光功率有所增强。
代号‘囚笼’，在‘织女’黑科技之上，又叠了一层黑科技buff，也许会是我们制胜的关键。
代号‘锯片’，就是你看到的三角形。
得益于微型电池技术的突破，它可以长时间维持三道激光束，并且能在空中高速移动旋转，是所有机型中，最凶的一种！”
谭福快速解释，并再次询问：
“这些黑球，到底是什么东西？”
祁安顿了半秒才道：“是......许擢星变成的东西。”
谭福愣住，片刻后喃喃：“原来灰烬祭司还能二次异变吗......
他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祁安咬了下唇，声音像是从齿缝中碾磨出来的：
“我觉得，所谓的‘战胜污染’就是个坑！污染背后还有未知领域，还藏着大危险！”
谭福又愣了一下，不由问道：“如果‘战胜污染’是个坑，你妈妈该怎么办？
你不是说，与污染意志的斗争是零和博弈，不进则退吗？
前路不通，她岂不是只能一溃千里？
你怎么办？你无法将你的‘污染值’提升到更高了吗？
如果你提到100%，是不是会和许擢星一样下场？”
谭福抓到的问题太核心了，祁安一时沉默，不知道能怎样回答。
“先战斗。”她只能这样说，并且提醒谭福：
“那只往大陆方向飞的分身，拦住它，别让它出现在基地！”
“我知道。东南1号基地部署有3套‘织女’，激活了两套，另外一组蜂群已经成功拦截到了10号分身。”
这几年来北1为了摆脱对谭福的依赖，也是真的努力。
织女2号只需谭福稍稍分神，大部分战斗决策，都可以由真正的Ai程序来完成。
“织女”蜂群有编号，谭福也像祁安一样，给所有黑阳分身编了号。
祁安听到“10”这个数字，便忍不住抬头。
果然，被她挤成碎肉的1号分身，被激光割成片片的2号“饺子皮”，破碎的部分又自行重组，变成一个小些的分身。
围住她妈妈的3个分身则各自分裂，由3个，裂成了7个！
大战一场，这些“黑太阳”的总数特么的不仅没少，还比之前多了一个！
祁安的呼吸都变粗重了，烦躁感，焦躁感冲头而上！
一股阴潮沉重的绝望感，也在往她的心头上爬。
前路已经满是阴云，眼前的敌人也恶心难缠到如此地步！
谭福介于Ai冰冷，和少女清脆的声音在祁安耳边响起：
“3号‘织女’正在待命，随时可以启动，部署于东南1号基地的轰炸机与歼击机也已经上了跑道，随时可以起飞。
东南3号基地曾是东部战区司令部所在，仍有路基防空导弹保留。
北1基地与西域1号基地这三年来新出厂的中程防御导弹，也已经进入了发射程序。
东南一系基地的一半陆防军，都接种过二次强化药剂。
他们已经全部被动员了，附近基地全都进入了战时状态！
安安，不要怕，我们有很多人。”
少女对她说道。
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有些沙哑，是茂安林： “请您...保护大陆，保护人类。”
茂安林的声音并不低，但是神气低垂。
大约“织女”的“蜂窝眼”无人机，已经把“黑太阳”的面貌拍得很清楚了，刚才的大战可能也被卫星捕捉。
茂安林的语气里带上了依赖，竟有些像祁安那些信徒对她的祷告。
祁安深深吐出一口气。
她不为他的祷告而战，她为自己的爱，为自己的选择而战。
祁安的污染值，上升到了99%。
两双大翼之下，又有一对骨刺刺出了她的后背！
6翼带着祁安一飞冲天，如一颗既轻盈，又势大力沉的炮弹，直接将那只也要飞向大陆，1号2号分身重组而成的9号小分身，撞成了两半！
碎裂的黑色蠕动肉质糊了祁安一身，其中一些仍有活性的，像虫子一样，立刻就要往她身体里钻！
但祁安那破破烂烂的衣服下，她的身体上，覆满一层龙鳞一般，细密坚硬的鳞片。
在偶尔闪过的激光映照下，那些鳞片细碎闪耀，粼粼生波！
谭福在战火中尖叫：“安安你现又像龙女又像天使......不，已经是女神本神的样子了！”
这是“蓝星星”的腻歪语气，喊完之后，她又像是切换回了本体：
“安安，你和叶姨的样子，又总给我一种，污染并不可怕的错觉。”
祁安一翅膀扇飞6号分身，拽出她妈，又将7号牢牢缠住，捏到爆浆！
“样子可以变，如果我愿意，我也随时能从3双翅膀，变回1双。
但翅膀的数量在低等堕虫中，算是一种宗教象征。
而且6翼形态下，所有翅膀各司其职，灵活配合，能把机动性和攻击力拉到最大。”
多亏祁安耳中特制的黑科技耳机的收音效果过强，这些在高速移动中和激烈战斗中所说的话，才没有和风声糊成一片。
谭福听得很清楚，半天才道：“所以你现在长这样，就只是因为你想让自己长这样？”
“现在是，之前还不能。
越高级，越有决定身体形态，以及随意改变形态的自主性。
也许我也能让自己变成一团黑肉球。”
祁安眼见“锯片”将7号切成烧焦的肉片，再次冲向了5号，心想，黑肉球太恶心。
每只高等堕虫的形态都是符合自己审美观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杀掉5号之后，祁安对谭福说：
“小福，我已经能确定，‘污染’不过是一种以意识，对现实中的生物结构进行改造的力量。
它只是一种力量，一种手段，本身没有什么可怕不可怕之分。
重要的，应该是有‘想’的力量的那个人，不，那个存在，或者那个神！”
重要的那个神想要怎样改变现实中的生物？
要给他们力量吗？要让他们变成无自我，只为祂服务的奴隶吗？
祁安闭眼，污染值拉到99%，再睁眼，行动。
这个过程，在谭福最精准不过的时间计量中，应该1秒都不到。
但在祁安的感知中，却非常漫长。
她又在那片黑暗的虚空睁眼了。
这一次她在那里存在的实感强了太多，她非常明确地，看到了那噩梦般的庞然之物。
一个悬浮虚空，形态朦胧难辨，依稀就像一颗太阳一样的存在。
正在与祁安战斗的黑色肉团，和那个存在有点像。
但祁安确定它们不过是那颗太阳在现世中，拙劣的实体投射。
虚空里的那个存在，是何等高悬在天，何等冰冷，何等不可直视，不可琢磨，不可侵犯！
许擢星，她许叔，也和她一样，去到了那片虚空吗？
他是不是，被那颗真正的“太阳”，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