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莲青山 作品
第二第97节架后余波
流年似水,煮沸的铁锅里翻涌的沸水,将寒气重重砸在青瓦白墙上。许和平歪斜地陷在堂屋竹椅里,竹篾被压得吱呀作响。他指节发白地攥着皱成核桃状的收据,指甲几乎要掐进纸面,脖颈处暴起的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
香玲系着蓝花粗布围裙,刚从灶屋端出青瓷盆,盆里的凉拌黄瓜浸在透亮的蒜汁里。瞥见和平阴沉如暴雨前的天色,她慌忙将围裙下摆往腰间一塞,青瓷盆重重磕在八仙桌上,溅起的蒜汁在木纹上洇出深色水痕。“啥?罚5000块钱?我怎么不知道啊?我可是管账的会计啊!”她的声音像突然绷紧的琴弦,抹布“啪嗒”坠地,沾了灰尘的鞋尖无意识地蹭着砖缝。接过收据时,老花镜滑到鼻尖,她眯起眼睛逐字辨认,眼角的鱼尾纹里都嵌着焦虑:“二懒叔爷爷怎么能这么干?咱们家上个月给村里修路捐了两万,这钱还没缓过来呢!”
许和平抓起搪瓷缸,喉结剧烈滚动着灌下凉茶,褐色茶渍顺着嘴角滴在洗得发白的汗衫上。“当时在休闲吧,东子那小子说话太难听,我一时没忍住……”话音戛然而止,记忆如滚烫的铁钳烙在皮肉上。那天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东子倚在休闲吧门口的水泥台阶上,嘴里叼着廉价香烟,吐出的烟圈裹着尖酸:“许和平接的活,还不是靠媳妇娘家那张老脸?”推搡间,货架上的玻璃瓶摔得粉碎,尖锐的碎裂声惊醒了午睡的村民。
竹帘突然被撞得哗啦作响,许前进叼着的香烟火星明灭,五金店沾着机油的工装裤带歪歪斜斜挂在胯骨上。“当时说的话,现在就开始反悔了?这哪像个男人的派头!”他伸手弹了弹烟灰,火星落在青砖缝隙里,“二懒爷爷出场前就说了,这事咱可管不了,你们俩都签字画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