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有缘酒(第3页)

明辰猛地回首来,不知何时,一青年男子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容颜倒是称得上俊秀,双眸并不明亮,有些灰蒙蒙的,面色惨白,穿着一身血红色的衣服,穹顶艳阳高照但却打着一把红伞,气质有些诡异。

仿佛就在眼前,又仿佛在千里之外。

很奇怪的是,他跟明辰都是与周遭普通人格格不入的气质装扮。

但却似乎并无人可以看到他。

小鸟一滞,猛地转过头来,一脸戒备的看着这人。

人影幻化,气质清冷的青衣女子手执枯叶长剑,守护在明辰的旁边,同样面色沉着。

小孩倒是一如既往,呆呆愣愣,似乎对于这突然来的人浑然不在意。

这前来搭话的怪人只是饶有兴致地看了眼龙怜手中的枯叶剑,倒是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还是将目光看向明辰,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话。

现在没有军队。

明辰孤身一人往北境旅行,对话的机会太多了。

明辰对此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了。

他伸出手来,按住了龙怜的手腕。

旋即朝着来人笑道:“水是没有,但有酒,越喝越渴,你要喝吗?”

那人也笑了笑,只是随手朝着地上一指。

这黄土的街道上,便是多了一副小桌和两个蒲团,桌上摆了两个酒杯和一个酒壶。

大剌剌的在道路正中,看上去有些诡异,但周遭却始终无人注意。

他伸出手掌来,朝着明辰邀请道:“请!”

“好酒!好酒,在下可是好多年不曾喝过这般美酒了。”

分明是以口渴为由开始的话题,这穿着血衣的怪人却绝口不提。

只是喝着明辰的酒,面上多了几分陶醉之色来。

明辰与他对坐,客气道:“不过是人间凡酒罢了,兄台可是谬赞了。”

“欸~”

“兄台这话可是错了,饮酒饮酒,酒味只占饮酒之乐三成,其余七成,却是在乎于饮酒之人。”

这人细眯着眼睛,笑道:“故酒逢知己千杯少。”

当真是会说话的很。

“对!”

明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兄台言之在理,倒是辰狭隘了。” 这怪人摆了摆手,并无多言,只是饮酒。

二人以酒为话题的引子开始,开始天南海北闲聊,好像真的如同和平时代时京城的那些文生墨客一般,指点江山,喝酒闲话。

始终不曾着眼于眼前,聊起现实,聊起二人结识的缘由。

对方不说,明辰亦不问。

时间缓缓流逝,明辰的酒见了底。

对面的那青年丝毫不醉,面色也不变,一如既往的苍白。

指着酒杯,朝着明辰道:“兄台,说起这酒,我听闻一故事,不知你可曾听过?”

明辰挑了挑眉,顺着他道:“哦?莫兄请讲。”

酒桌上一番笑谈之后,二人也互换了姓名。

对方的名字有些奇怪,叫莫喜乐。

莫喜乐摸着酒杯,说道:“传闻两千年前,夏国时期,夏皇派一将军出国打仗,攻城略地。”

“将军骁勇善战,兵出奇谋,攻城略地,打下了不少领土,深得夏皇赏识。”

“只是在这战争之中,这将军手下的一员兵卒冲撞了另外一位夏皇派出敌国的使臣,这使臣深得夏皇宠信。兵卒并不知晓那是自己人,粗蛮无礼,被使臣打断四肢扣下。”

“将军得知此事后,亲自到那使臣府中见面。”

“二人分不出你对我错来,只字不谈,只是饮酒,酒喝了三天三夜。”

“这时将军说起缘由,那使臣只摆了摆手,笑道;‘若无此时,若无此人,何来你我此见之缘?’二人哈哈大笑,互为知己。使臣也施妙法治好了士兵,将其还与了将军。”

“自此以后,这传说流传了下来,在北烈万重山下还有种酒,就叫‘有缘酒’,究其根底典故,便是出自这里。”

“哦?是吗?”

“哈哈哈……”

明辰闻言笑呵呵地夸赞道:“莫兄走南闯北,当真是见识广博。可曾喝过那有缘酒?”

莫喜乐点头:“自是喝过!”

明辰又问道:“味道如何?”

“说不出。”

明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朝着莫喜乐笑道:“可是跟我这酒一样?实不相瞒,莫兄,我这酒,便是有缘酒!”

莫喜乐闻言也是笑了:“哈哈哈!对,就是这个味道,跟在下喝过的一模一样。”

他举起酒杯来,朝着明辰说道:“来!干!”

“近日得此缘由结交相见,可是全了我们二人之缘法。”

明辰朝着对方举起酒杯来:“干!”

二人相视一笑。

下一瞬,穹顶的乌云忽而遮蔽了明媚的天空。

似乎是玻璃破碎了一般,风儿似乎都真实了些。

伴随着最后的一滴酒饮下,酒杯、酒桌……随着风儿化作了飞灰,消失不见。

莫喜乐静静的看着明辰,身上血红的衣袍渐渐褪色,手中的遮阳伞不见踪影。

苍白的面容渐渐变得枯黄,俊朗的面容一点点失去养分,皮肤渐渐干瘪,头发从乌黑变作银白。

面容一点点幻化,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明辰认得这人。

“是你……明辰?!”

怪异青年和煦的笑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满面震撼的老脸。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越阳城,

“嗯?”

牢房门前的士兵猛地打了个哆嗦,从短暂的打盹之中清醒过来。

精神有些恍惚,打了个哈欠,揉搓了一下双眼,转而朝着牢房之中看去。

陛下只安排给了他一件事做。

那就是看好了陈国自缢而死的君王,董正宏的遗体。

总归是个皇帝,尸体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丢在一边,草草了事。

然而,待得他视线清明,看得眼前的一切时,却是瞪大了眼睛,整个人猛地清醒了。

但见本该在白布上安稳躺着的那个老头儿,此时此刻,却是没了踪影。

白床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打了个盹儿而已,怎么回事?

不喜不乐,便是嗔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