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白发烽尘(第2页)

“朕日夜悬心......”

少年天子腕间的青筋在素白皮肤下暴起,指甲深深抠进鎏金螭龙甲的鳞缝。

“瓦岗贼寇猖獗......”

直到指节泛白仍未松开,仿佛那冰冷的甲叶是太极殿里唯一能攀附的浮木。

“务必......”

“保重自己!”

冕服敞开的缝隙里,露出里面未及卸去的青布衬袍。

原来这位少年天子昨夜在龙椅上枯坐整夜,织金冕服下还穿着素色寝衣。

他望着裴元峥护心镜里自己颤抖的倒影。

突然想起宫人曾说过,汉献帝禅位时穿的玄色朝服下,也藏着件缝补过的葛布中单。

晨风掀起冕服的下摆,露出寝衣袖口暗绣的“万岁”云纹。

那是他登基时命人所绣,如今丝线已被无数次攥握磨成了毛絮,恰似他日渐稀薄的皇权。

“裴卿的甲胄真凉啊......”

他忽然松开手,指尖抚过甲叶边缘淬着的暗红血纹。

“先帝说过,龙鳞若不沾血,便只是锦缎上的绣纹。”

冕旒再次垂落遮住面孔,他趁机用袖口蹭去眼角的湿意。

却蹭到了寝衣内侧新写的小字——“忍”。那是上个月与王世充谋划逃出宫失败后,他用朱砂笔在里衣描下的字。

笔尖划过葛布的纹路时,黏稠的朱砂墨渗进纤维缝隙,干后结成凸凹的血痂般痕迹。

如今汗水顺着肌理晕开,将笔画洇成模糊的红渍,恰似宣纸上晕开的朱砂印。

就像史臣记载里,汉献帝禅位诏书上那方按捺在“天命不于常”四字上的玉玺。

远处传来大军整装的甲叶碰撞声,他突然伸手扯下一串冕旒。

“裴卿看这旒珠。”

他捡起一颗攥在掌心,冰凉的玉珠硌得指腹生疼。

“十二串珠子,原是锁着天子的锁链。”

话音未落,裴元峥的鎏金护臂已轻轻推开他的手。

甲叶上的血纹在晨光中晃出刺目的光,晃的他睁不开眼。

他终于低下头,用颤抖的手指将散开的冕旒重新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