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战争（1）

粘稠的黑暗紧紧裹着这座位于东京湾废弃码头深处的仓库。空气里弥漫着铁锈、陈年鱼腥和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潮湿，这是“毒蝎”的巢穴——猛鬼众盘踞在蛇歧八家庞大阴影下的一颗毒牙。仓库唯一的入口，两盏昏黄的防爆灯在穿堂而过的咸腥海风中微微摇晃，在斑驳的水泥地上投下两个虚弱、不断颤抖的光圈。 光圈边缘的黑暗里，靠着冰冷的卷闸门，蜷着一个瘦长的身影——毒牙的哨兵。他裹着一件脏兮兮的羽绒服，下巴深深埋在竖起的领子里，眼皮沉重地耷拉着，抵抗着凌晨最深的倦意。每一次呼吸都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短暂的白雾。他放在口袋里的手，虚握着冰冷的枪柄，意识却已滑向了混沌的边缘。

一道比黑暗更深的影子，毫无征兆地从他头顶上方、仓库外墙高耸的钢梁上垂落。快得如同幻觉，精准得如同手术刀。影子落地，甚至没有激起一丝尘埃。那是一个穿着哑光黑色作战服的男人，脸上涂着深色的油彩，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锐利如鹰隼，死死锁住哨兵暴露在衣领外那一小截脆弱的脖颈。

哨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困倦的眼皮猛地一跳，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想要查看情况，但太迟了。

涂满油彩的手从背后闪电般探出，带着战术手套的指关节精准地卡死了他喉头任何可能发声的软骨，另一只手中的战术匕首则在同一刹那，由侧面无声地刺入，冰冷的锋刃切开皮肉、气管、颈动脉，动作简洁、高效。哨兵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深处只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水泡破裂的“嗬”声。羽绒服领口瞬间被一股浓稠的、带着体温的暗红浸透，浓重的血腥味猛地炸开，又被咸腥的海风粗暴地撕扯、稀释。那双刚刚还困倦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还残留着尚未完全消散的茫然，瞳孔深处的光却已彻底熄灭。身体软倒，被黑影稳稳接住，轻轻拖入旁边堆积的废弃渔网深处，如同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

黑影——蛇歧八家这支精锐突袭小队的队长龙马明（龙马家远支）——竖起两根手指，对着身后深邃的黑暗做了个简洁的手势。更多同样装束、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身影，从仓库外墙的阴影、通风管道口、甚至卸货平台下方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来。他们像水流一样分散，沿着仓库内部迷宫般的通道和堆积如山的废弃集装箱形成的天然掩体，向深处潜行。

寂静再次统治了这片空间，只剩下风声和海浪拍打码头的单调声响，以及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新添的甜腥。

仓库深处，被隔断成一个个简陋的“房间”——由集装箱或粗糙木板围成的方寸之地。龙马明带领的队员们如同最高效的清洁工，在黑暗中无声地“清理”着这些隔间。门轴的轻微吱呀，刀刃划开皮肉和筋腱的闷响，身体倒地的沉重，都被巧妙地控制在最低限度。每一次行动都精确配合，一人开门，一人突入控制或击杀，第三人警戒。毒牙的成员大多在沉睡或迷糊中就被终结了生命，少数惊醒的也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短促的惊呼就被冰冷的刀刃或枪口堵回了喉咙。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如同无形的雾气在仓库里弥漫、沉淀。

龙马明闪身进入另一个隔间，里面只有一个背对着门、躺在行军床上打鼾的胖子。他像一道真正的影子般欺近，匕首瞄准后颈。就在这时，他身后一名负责警戒的新队员，或许是过于紧张，或许是脚下踩到了什么油腻的东西，身体猛地一晃，重心失衡。为了稳住身体，他的手下意识地在旁边一个堆满空啤酒瓶的破木桌上一撑但破旧的木桌根本无法支撑他的体重。

一个个空酒瓶碎裂的声音在房间中炸开，行军床上的胖子鼾声戛然而止，身体触电般一颤，猛地坐起！他脸上瞬间爬满了极度的惊恐，举起简易自制手枪本能地就要向他们射击。

龙马明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挤压。他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致命的寒光，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掷出！

匕首精准地钉入了胖子张开的嘴，深深没入，刀尖甚至从后颈透出一点寒芒！胖子所有的声音都被这柄冰冷的凶器死死堵住，只剩下喉咙里“咯咯”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绝望气流声。他双眼暴凸，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向后倒去，但已经慢了，他手中那把由木头和铁管制成的枪已经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