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氯仿气息

第三天下午,阳光透过肮脏的布帘缝隙,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柱。

安妮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墙壁,正用小刀削着一块硬得像石头的馕饼。

左臂的伤口传来阵阵隐痛。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带着特殊韵律的震动感,从她贴身的口袋里传来。

嗡……嗡……嗡……

是钥匙扣通讯器!

接收信息的震动!

安妮瞬间丢开馕饼,精神高度集中!

她迅速掏出通讯器,指尖在“车灯”位置快速点击了确认接收的指令。

没有声音传来。

通讯器屏幕(如果有的话)依旧一片漆黑。

但核心部分微微发热,持续震动了几秒钟后,停止了。

这表示有加密的信息包已经传输完毕,需要特定的密钥(她的生物指纹和预设的脑波频率)在安全环境下进行解读。

是阿瑞斯?

还是柏林站?

有什么紧急情报?

是关于若叶睦的吗?

安妮的心跳加速。

她需要一个绝对安静、安全的环境来解读信息。

这里显然不够安全。

她决定冒险去一趟那个破旧的电器修理铺——

gti的联络点。

巴希尔那里有简陋的隔离设备,或许能提供一点帮助。

她迅速伪装好自己,依旧是那副怯懦的“法蒂玛”模样,将通讯器藏在最贴身的地方。

她推开沉重的木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老城区的巷道依旧喧嚣混乱,带着一种麻木的日常感。

她低着头,脚步匆匆,朝着修理铺的方向走去。

左臂的伤口在走动时隐隐作痛,让她不得不微微佝偻着身体。

她需要穿过一条相对僻静、两侧堆满建筑垃圾和废弃家具的短巷,才能到达修理铺所在的那条稍宽的街道。

这条短巷平时行人稀少。

就在她刚走进巷子不到一半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被毒蛇盯上的冰冷感觉,猛地攫住了她的后颈!

安妮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她几乎是本能地停下脚步,身体瞬间绷紧,右手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宽大的衣袖内侧,指尖触碰到了陶瓷匕首冰冷的柄!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两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她身后两侧的垃圾堆后面闪了出来!

动作快如闪电,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从后面勒住了她的脖子!

另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大手则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力道大得惊人!

一股刺鼻的乙醚气味瞬间冲入鼻腔!

“唔——!”

安妮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眼前瞬间发黑!

她拼命挣扎,双腿乱蹬,左手肘狠狠向后撞击!

但勒住她脖子的手臂如同铁箍,纹丝不动!

捂住口鼻的手更是让她无法呼吸!

与此同时,另一个稍矮壮的身影迅速上前,动作麻利地用一块浸透了刺激性液体的破布(很可能是氯仿或更强效的麻醉剂)狠狠捂在了她的口鼻上!

与那只皮手套重叠!

双重窒息!

强烈的化学药剂气味如同火焰般灼烧着她的气管!

安妮的挣扎瞬间变得无力!

意识如同退潮般迅速模糊!

身体软软地瘫了下去……

冰冷,坚硬,带着浓重的尘土和霉味。

她的意识如同沉在深海的巨石,被冰冷的海水包裹着,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上浮起。

剧烈的头痛如同无数根钢针在颅内搅动,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眩晕和恶心。

喉咙里火辣辣地痛,像是被砂纸狠狠打磨过,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烈的乙醚和氯仿残留的刺鼻气味,刺激得她忍不住想要干呕。

安妮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一片模糊的重影,过了好几秒钟才勉强聚焦。

黑暗。

绝对的黑暗。

只有高处一个极其微小的、布满铁锈的通风口,透进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惨淡天光,勉强勾勒出这个空间的轮廓。

这是一个狭小、低矮、如同墓穴般的房间。

四壁和天花板都是粗糙的、没有粉刷过的混凝土,布满了斑驳的水渍和霉斑。地面冰冷坚硬,积着厚厚的灰尘。

空气凝滞污浊,混杂着尘土、霉菌、老鼠屎尿的骚臭,以及一种更浓烈的、属于化学药剂的刺鼻余味。

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是一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严丝合缝地关着。

她发现自己被粗暴地扔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用坚韧的塑料扎带死死捆住,勒进了皮肉里。

双脚的脚踝也被同样的扎带紧紧捆在一起。

身体因为药效和捆绑而僵硬麻木,左臂的伤口在粗暴的拖拽下似乎又裂开了,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痛。

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涌回脑海——

那条僻静的短巷……

身后鬼魅般的袭击……

勒住脖子的铁臂……

捂住口鼻的皮手套和浸透药液的破布……

还有那浓烈的乙醚和氯仿气味……

哈夫克!是他们!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但她强迫自己压下这本能的情感。恐惧只会加速死亡。

她必须冷静!

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就在这时,铁门方向传来一阵刺耳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嘎吱——咣当!”

厚重的铁门被从外面猛地拉开!

一道刺目的、昏黄的光柱瞬间投射进来,将门口两个高大的身影拉成长长的、扭曲的阴影,投射在安妮对面的墙壁上。

光柱晃动着,直直打在安妮的脸上,刺得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啧啧啧……看看这是谁?”

一个刻意拖长了调子的男声响起,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和残忍的愉悦,“我们尊贵的‘客人’终于醒了?”

沉重的军靴踏在混凝土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