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蝼蚁只配喘息

李洛被陈思言噎得说不出话,嘴唇张了张,却没能反驳一句。

果然陈家爸妈起名字是有一套的,这哥讲得每一句话,都像是精雕细琢后的成品,字字珠玑,滴水不漏。

李洛只觉得脸上像被火烧了一样,从颊侧一路烧到耳根,连脖子都泛起一片绯红。

他没再接茬,只侧过脸,轻轻吐出一句:“走吧,回去了。”

他们并肩进了酒店,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电梯里只有两人的影子,被灯光拉长,靠得很近,到最后相互依偎在一起,影影绰绰。

房间的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陈思言脱下外套,开口就是肯定句:“你拍得很辛苦。”

“还好吧。”李洛走进客厅,随手把帽衫丢在沙发背上,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摊进柔软的沙发里,头靠在椅背上,仰起脖子望着天花板,眼神空茫,“但我有点不太想醒过来。”

陈思言走到他身边,在他左侧坐下,声音平静却坚定:“戏拍完了,该回来了。”

李洛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那目光里还带着点没完全从角色里抽离出来的恍惚与疲惫。

“可你知道吗,那个角色的感觉……前面还好,越到后面越痛苦,那种感觉真的太真实了。我拍最后一场戏的时候,眼睛一闭,就觉得自己真的在告别。”

“你是在告别。”陈思言看着他,眼神沉静,“但不是和希望告别,是和无力告别。”

李洛听到这话,喉咙里忽然像是堵了块棉花,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坐起身,撑着膝盖低头笑了笑,像是在自嘲,也像是在压住什么。

笑声没什么底气,像是被生活消磨得没了锐气的火光。

谁又不是这样痛苦了这么多年呢?

意料之外的烂尾楼,飞来横祸的交通事故,没有尽头的牛马压榨,无法反抗的女性侮辱。

资本、阶级、关系、层层级级的压迫。

一层又一层,像永远剥不完的洋葱皮,每剥一层,眼睛就更酸一点。

而他们这些被剥到最底层的蝼蚁,只能喘息,拼命喘息。

*

陈思言没出声,只是静静地伸出手,轻轻替李洛把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理顺。手指划过额头,动作极轻,却带着一种安抚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