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韵 作品

第366章 苦守(第2页)

况且,权景朔心中自有一番计较,率领自己熟悉的兵马作战,彼此间早已形成无需言语的默契,这份熟稔与信任,岂是临时调遣来的兵马所能比拟?

念及此,他终究是将胸中万千思绪强行压下,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峻决然。

待权景朔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圣上忧心忡忡地看着从城头上射下的稀稀落落的箭支。

很显然,城内的弓箭数量严重不足,难以对攻城之人造成压制之势,而北图军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攻势愈发猛烈。

圣上面色凝重,当即对南安王世子沉声下令:“速遣精干传令兵,急传朕口谕至沙州城,令守将务必坚守至子时,不得有误!”

随即,一行人悄然策马,绕过沙州城烽烟弥漫的关隘,在暮色四合时分,寻到一处背倚断崖的村落。

村口歪斜的木牌上"清河村"三字已褪作灰白,泥泞小径间荒草及膝,唯有零星几缕炊烟自残破的屋檐袅袅升起。

原来,自战火燃至沙州城,城周各村中青壮早在半月前便扶老携幼离家避祸了。

如今留在村中的,尽是些行动不便的老者。

他们中稍有行动能力的人,见有官兵进村,便找地方躲了起来。

还有几个只能蜷在土炕上咳喘的老者,无力起身,便张着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未出声,无可奈何地将生死看淡,冷眼观望。

后来,见来人竟未如传闻中那般持刀踹门,挨家挨户入户抢掠,反倒是先遣两人挨户查看门环积尘,确认屋主确已逃难后,才由领头者指派人手分批入内。

老人们藏在柴垛后窥见,这些人进屋时,连墙角腌菜的陶瓮都未碰歪半分,只是将随身行囊铺在地上和衣而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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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人胡乱翻动,很有章法,只是休息。 原本躲在柴垛后的老人们观察了半天,见他们的确没有伤人的意思,才慢慢腾腾走了出来。

圣上暂歇的居所乃是村中唯一青砖黛瓦的宅院,原是乡绅李氏祖宅,前院栽着两株百年银杏,后院青石砖墙围出半亩菜畦。

侍卫们推门查验时,正见门扉后探出两双浑浊的眼睛——竟是一对年逾古稀的老夫妻,头发都花白了,老丈右腿蜷曲着明显使不上力,老妪的粗布襦裙上还沾着灶灰,想来是慌乱间躲进灶间时蹭上的。

一番询问后,才知晓他们二人的身份,原来竟是地主管家的父母。

头发花白、面容和蔼的老妇人,年轻时曾是地主的奶娘。

而他们的儿子,自小就与地主相伴。

随着岁月流转,地主家业渐丰,而他们的儿子也凭借着多年的陪伴与了解,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地主的管家,帮着地主打理着家中大小事务。

只是三年前,寒露夜,老丈摸黑去后院入厕,不慎被青苔滑倒摔断了右腿。

养伤时他执意拄拐下地,却又在灶房门槛处二次跌倒,自此右腿便蜷成了僵硬的弯钩,彻底跛了。

此次全村逃难时,李地主本欲带他们同行,可老丈颤巍巍摆手:"主子家三代基业,若让乱兵糟践了,等主子回来岂不心疼?"

老妇人亦攥着丈夫的衣角附和:"我们俩把老骨头了,何必拖累你们赶路?"言罢便嘱咐儿子照顾好主子及孙儿,迈步进门,将门栓死死插上,执意不离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