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罗盘的鬼故事(第2页)
“快走!”李承道推她一把,将雄黄瓶掷向老板娘。粉面滋滋作响,皮肤像蜡一样融化,露出底下蠕动的红肉,她发出凄厉尖叫。
林婉儿咬着牙爬上矮墙,爬山虎像钢丝勒进手心,扯断时溅出的绿汁闻着像腐肉。跳进院子时,脚下踩着片软绵绵的东西——是件绣着鸳鸯的旗袍,被暗红血浸透,衣角沾着几缕头发。
宅子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刮窗棂的呜咽。正房虚掩的门里透出烛光,八仙桌上摆着四副碗筷,一副倒在地上,筷子断成两截。
“救命……”西厢房传来女人的啜泣。林婉儿握紧桃木剑走过去,梳妆台蒙着灰,镜子里映出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背对着梳头。
女人长发拖在地上,沾着泥屑,白衣后心有个黑洞洞的伤口,渗着黑血。林婉儿的铜铃在怀里震动,裂缝渗出的血滴在地上,顺着血迹往女人脚边爬。
“你是来救我的吗?”女人缓缓转身,浮肿的脸泛白,眼白布满血丝,嘴角却咧开诡异的笑。她脖子上有深深的勒痕,舌头伸得老长——正是掉井里的三姨太。
“井里有东西……”三姨太吐字不清,指着后院,“钱老爷用小孩的血喂它……现在它饿了……”
她突然尖叫着指向林婉儿身后。林婉儿猛地回头,什么都没有,再转来时三姨太已消失,镜中多出个黑衣人,举着罗盘对准她后脑勺。
林婉儿就地一滚,躲开袭来的阴风。黑衣人站在她刚才的位置,无五官的脸上裂开个口子,发出与李承道破碎罗盘相同的嗡鸣。他手里的黑色罗盘,白骨指针正死死指着她的心脏。
半截桃木剑剧烈震动,林婉儿下意识刺去,剑身插进黑衣人胸口像刺进棉花。那口子咧得更大,钻出无数黑虫爬满她的手臂。
“啊!”她甩动手臂,黑虫却黏在皮肤上啃咬。危急关头,她掏出黄符贴在黑衣人脸上,符纸燃起大火,他在烈焰中扭曲成灰烬,只剩黑色罗盘在地上转动,指针仍指着她。
后院传来井水晃动声。林婉儿捂着流血的手臂跑过去,月光照亮井口——老井沿爬满青苔,腐朽的轱辘上吊着断绳,井边散落的破木桶,有个桶底带洞,边缘沾着暗红的血。
她往井里看去,黑水映出自己的脸,倒影却双手捂颈,舌头伸得老长,像三姨太的模样。
“别盯着水面看。”李承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站在井边,道袍沾满黑血,左臂不自然地扭曲,断骨刺破皮肤露出白茬,“锁魂局的井水能照出死相,看久了会被勾走魂魄。”
他掏出八卦镜对准井口,月光反射进水里,照出井壁贴着的符咒——不是黄符,是用朱砂写在人皮上的,一张张叠如鱼鳞,每张人皮符上的扭曲人脸,眼窝黑洞洞地对着井口。
“这是百鬼符。”李承道声音发颤,“用百张人皮做成,每张都住个怨魂。阵眼在最底下那张,贴在井底棺材上。”
井水突然剧烈翻腾,冒出无数气泡,每个气泡破裂都传出小孩的啼哭。林婉儿看见水里浮起个穿红肚兜的小孩,脸朝下漂着,四肢扭成诡异的形状。
“是镇上失踪的孩子。”李承道握紧八卦镜,“锁魂局要用活祭喂井底的东西。”他把镜子塞给林婉儿,“你拿着挡怨魂,我去拆阵眼,半个时辰没上来就封井,别管我。”
他叼着火折子抓着井绳往下爬,火光摇曳中,井壁人皮符上的人脸开始动,嘴一张一合无声尖叫,眼窝淌出暗红液体像血。
林婉儿举着八卦镜,镜面映出井底景象:李承道快到水面时,脚下堆叠的小孩尸体像座肉山,中间竖着口黑棺材,开盖的棺里伸出无数惨白的手,正抓他的脚。
“师父!”她急得大喊,想拉他上来,却发现井绳变成无数头发,缠绕着她的手腕往井里拽。
井底传来李承道的闷哼,镜中显出只青灰的手从棺材里伸出,抓住他的断臂,黑长的指甲挂着腐肉。老道士咬着火折子去烧,那手缩回去时,带起他胳膊上的一块肉,露出白骨。
井壁人皮符突然全部裂开,涌出无数虫子如潮水般涌向李承道。他掏出的黄符刚贴上就化作灰烬——这些虫子不怕符咒。
“是尸蟞!”李承道嘶吼着,“婉儿,刺棺材上的太极图中心!”
林婉儿的手腕被头发勒得快断了,她咬着牙抽出桃木剑砍断头发,黑汁溅在脸上像滚烫的油。她扑到井边,对准镜中棺材上的太极图纵身跳下。
下落时,无数张人脸从身边掠过,都是人皮符上的怨魂,伸出手想抓她,却被八卦镜的光弹开。
桃木剑刺中太极图的瞬间,棺材爆发出刺眼红光。林婉儿手心像握着烧红的烙铁,棺里传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无数只手抓向她的脸。
“快放手!”李承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睁眼发现自己趴在棺材里,身下是个肉乎乎的东西,像巨大的太岁,表面布满眼与嘴,正发出凄厉尖叫。李承道压在她身上,后背被无数只手抓得皮肉外翻,露出白骨。
“师父!”她想推开他,却被按住。老道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眼里闪过红光,声音变得陌生,像钱老爷那种重叠的腔调:“我早被血太岁缠上了,现在该换你了。”
他抓着她的手将桃木剑往她胸口刺去。林婉儿猛地挣脱,桃木剑刺中旁边的血太岁,发出滋滋声响冒出黑烟。血太岁尖叫着缩回无数只手,李承道的身体也被拽进棺材,只剩一只手死死抓着她的脚踝,指甲掐进肉里。
“别让它出来!”李承道的声音恢复清明,带着决绝,“用八卦镜照它!”
林婉儿举起八卦镜,月光透过井口照在血太岁上。那东西发出痛苦嘶吼,身体融化成暗红粘液,李承道的手在粘液中消失,最后只剩半截道袍袖子漂在上面。
井口传来钱老爷的惨叫。林婉儿抬头,见赵阳站在井边,半截桃木剑插进钱老爷胸口。他脸上没有表情,眼里流着血,显然已没了生息,是靠最后一口气复仇。
钱老爷倒下时,手里的黑色罗盘掉进井里,被血太岁的粘液吞没,发出一声凄厉尖啸后彻底沉寂。
林婉儿抓着井绳爬上来,浑身沾满腥臭的暗红粘液。赵阳的尸体靠在槐树上,圆睁的眼睛盯着钱老爷。井边的人皮符已成灰烬,风一吹就散了。
天光大亮,第一缕阳光照进钱家大宅,却驱不散浓重的血腥味。林婉儿走到井边,井水映出她苍白疲惫的脸,眼角多了颗朱砂痣——是李承道的血溅上去的。
她捡起地上的黑色罗盘碎片,上面有李承道的字迹:“血太岁有两颗,一颗在井底,一颗在山神庙的香炉里。”
“山神庙”三个字像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镇口石碑刻着“靠山屯”,镇民说后山有座废弃山神庙,十年前失火烧死了守庙老道。
赵阳的尸体突然抽搐,胸口鼓出个包像有东西在蠕动。林婉儿握紧桃木剑走过去,发现他嘴里塞着团黄纸,展开后是个扭曲的符号,和钱家大宅门楣上的禁咒一样,中间穿根红线,线尾缠着块钱老爷蓝布衫的碎布,沾着带焦糊味的黑灰——是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