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暮生 作品

第448章 我笑不出来的时候,才是最狠的

第二日卯时三刻,陈记早点铺的蒸笼刚冒热气,王婶家的小闺女就抱着布娃娃蹲在门槛上打哈欠。

她拽了拽母亲的围裙角:"娘,我昨晚是不是听了个特别好玩的笑话?"王婶正揉面,手突然顿住——她确实记得昨夜有股子热乎劲儿从心口往上涌,可具体是因为卜凡学狗刨时摔进粪坑,还是他用烤红薯当飞镖砸中赖瑶的脑袋?

那些画面像浸了水的旧画,晕成一团模糊的彩墨。

"许是梦吧。"王婶敷衍着,转身却撞见隔壁张老汉。

老头拎着鸟笼站在街心,笼子里的画眉正扑棱翅膀,他张着嘴半天没出声,最后一拍大腿:"我、我刚才想唱那什么'卜小子,脚踩瓜皮滑三滑'来着,咋就记不全了?"

紫菱的星钥在袖中发烫。

她蹲在城隍庙的老槐树下,星图里原本流转的光带正成缕断裂,那些代表"笑"的金色小点像被无形的手攥住,正一颗接一颗湮灭。"不是失忆。"她指尖抵住星钥刻痕,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是'笑'这个概念本身在被抽离。

就像有人拿着橡皮,在所有人的魂魄上擦'笑'字——"

"擦不干净的。"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紫菱猛地回头,见卜凡正倚着庙门,手里转着根削了一半的竹签。

他昨日咳血的嘴角还留着淡红印记,眼下青黑,可那双眼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沉,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

"你、你总算说话了!"赖瑶从庙梁上跳下来,发梢还沾着草屑——她昨晚在房顶上守了卜凡半宿。

此刻她揪着卜凡的衣袖直晃:"今早卖糖葫芦的老周背了二十遍绕口令,背到'红鲤鱼绿鲤鱼'时突然哭了!

现在满街都是这种人,你倒好,跟个哑巴似的削竹子——"

卜凡任她拽着,指尖的竹屑簌簌落在青石板上:"他们能删笑,删不掉'想笑'的劲儿。"他举起削好的竹签,在阳光下转出个银亮的圈,"就像饿了不一定有饭,但肚子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