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没有让敌人得逞(第2页)
林泰接过命令纸,纸张边缘被冻得发硬,他迅速扫过上面的坐标,眉头微微一挑。这处制高点海拔不低,此刻又飘起了雪,攀爬绝非易事。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拍了拍传令兵的肩膀:“告诉连长,保证完成任务。”
转身招呼了两个经验丰富的战友,三人迅速整理装备。林泰将望远镜仔细塞进挎包,又检查了一遍腰间的匕首——昨夜削铅笔时留下的划痕还清晰可见。
他拽了拽领口,试图挡住灌进来的寒风,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深及膝盖的积雪如同凝固的泥浆,每一步踩下去都要费尽全力。雪粒顺着裤腿往里钻,很快就在靴筒里化成冰水,冻得脚趾发麻。
林泰走在最前面,用刺刀在雪地里开出一条浅沟,身后的战友踩着他的脚印前行,节省些力气。风卷着雪粒呼啸而过,打在脸上像针扎似的疼,他不得不眯起眼睛,视线却始终锁定着前方的山脊线。
“队长,歇口气吧?”身后的战友喘着粗气喊道,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林泰回头看了眼,那年轻战士的睫毛上已经结了层白霜,嘴唇冻得发紫。
他摇了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到那儿再歇,现在停下,怕是冻得站不起来。”
爬到巨石后避风时,林泰才发现自己的手套早已湿透,指尖冻得失去知觉。他摘下手套,往手心里哈了口热气,搓了搓僵硬的手指,又赶紧戴上——这点暖意转瞬就被寒风卷走了。
战友递来半块压缩饼干,他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干涩的粉末在喉咙里卡着,咽下去时像吞了把沙子。
歇了不到五分钟,他便起身继续攀爬。越是靠近制高点,风势越猛,雪粒打在后颈上,像无数把小刀在割肉。他缩着脖子,将衣领尽量往上拉,却挡不住那些无孔不入的风雪。
终于,在攀爬了近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制高点。
林泰趴在雪地里,用胳膊肘推开表层的新雪,露出层白霜,他只好用袖口反复擦拭。
调好焦距后,远处的景象渐渐清晰——一支车队正在雪地上缓慢移动,车轮碾过积雪,扬起的雪尘像一条黄色的尾巴,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格外显眼。
“数量、方向、速度。”林泰低声报着数据,让身后的战友记录,自己则继续用望远镜追踪。车队大约有十辆卡车,正朝着东北方向行驶,速度不快,像是载着沉重的物资。
他的心沉了沉——这个方向,极有可能是敌军的前线阵地。
掏出地图铺在膝盖上,雪水很快浸湿了地图边缘。林泰摸出铅笔,想在坐标上做个标记,笔尖刚碰到纸张,“啪”的一声,铅笔芯断了。
他咬了咬牙,从腰间拔出匕首,借着风势稳住身体,用刀刃小心地削着铅笔。
寒风裹着雪粒灌进领口,后颈的皮肤像被刀割似的疼,他却顾不上缩脖子。
刀刃在冻硬的木头上滑动,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削出的铅笔头歪歪扭扭,笔尖钝得几乎戳不破纸张。“该死。”他低骂一声,又用匕首尖刮了刮笔尖,直到勉强能划出痕迹。
在地图上标好车队坐标时,他的手指已经冻得不听使唤,连铅笔都快握不住了。
林泰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冻得他喉咙发疼,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一团白雾,又被风无情地吹散。“张冲,十点钟方向探路。”
他压低声音下令,目光扫过前方白茫茫的雪原,每一寸积雪下都可能藏着致命的陷阱。
张冲应声上前,粗粝的手掌从背篓里抽出一根手腕粗的桦树枝。枝头被北风吹得梆硬,冻裂的树皮像老人干枯的皮肤。
他弓着腰,魁梧的身躯在雪地里显得格外笨重,每往前挪一步,都先用树枝狠狠戳向雪地。
“噗嗤”一声闷响,树枝没入积雪半尺深,他左右搅动几下,确认底下没有松动的浮雪或暗藏的凹陷,才敢把军靴小心翼翼地踩下去。
靴底碾过冰层,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在寂静的雪原上格外刺耳。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刚冒出来就被寒风卷成细冰晶,贴在皮肤上又凉又痒。“妈的,这破地方比雷区还让人揪心。”张冲心里暗骂,眼睛却死死盯着树枝的动向——昨天右翼战友踩雷时的惨状,像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头,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蒋小鱼跟在张冲身后半步远,军帽檐上结着层薄冰,冰棱垂在眼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不像张冲那样用蛮力,而是时不时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雪面,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玻璃。
遇到可疑的凹陷处,他会掏出刺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小心翼翼地挑开表层积雪,直到露出按住张冲的裤腿,声音里带着紧张,指着一处雪面,“这儿雪色发暗,底下怕是有空洞。”张冲依言收脚,用树枝一戳,果然探出个半米深的雪窝,雪窝边缘还结着薄冰。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后怕,若是一脚踩空,在这零下几十度的天气里,后果不堪设想。蒋小鱼舔了舔冻裂的嘴唇,嘴唇上结着血痂,一碰就钻心地疼。他心里盘算着:这鬼天气,连积雪都学会骗人了,稍不留意就得栽进去,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展大鹏端着枪走在队伍左侧,枪口随着视线缓慢移动,像只警惕的狼盯着猎物。
左侧的树林枝桠光秃,挂满了冰棱,冰棱晶莹剔透,却暗藏杀机。
风一吹过,冰棱碰撞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棵树干背后、每一处低矮的灌木丛——敌军常爱在这种地方设伏,去年冬天,他们班就有三个兄弟倒在树林里的冷枪下,鲜血染红了雪地,那景象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左边五十米,第三棵松树后有动静。”他突然低喝一声,手指猛地扣紧扳机。林泰立刻示意队伍停下,众人屏住呼吸望去,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过了半晌,才见一只雪兔从树后窜出,蹬起一片雪雾,消失在密林深处。展大鹏松了扣扳机的手指,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冷汗透过军装,在寒风中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