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威临(第2页)
右侧,则是一位看似浪荡不羁的中年汉子,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他双脚微微分开,看似随意,却蕴含着随时能爆发出追风逐电般速度的力量。正是轻功冠绝天下的追命。
那被围在中间的货郎,此刻脸上憨厚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狠与凝重。他手中那根挑担的扁担,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一根乌沉沉的铁棍,棍头隐有暗红锈迹,透着一股血腥气。
“血手人屠,杜千山。”无情的声音清冷平稳,不带丝毫烟火气:“你在江南连屠三十二口,还敢逃窜入京,该止步于此了。”
江湖悍匪杜千山眼中凶光一闪,狞笑道:“嘿嘿,六扇门好大的阵仗!无情、冷血、追命!我听说过你们三大名捕齐聚,就为了对付我一个?可惜,老子今天要走,你们也未必拦得住!”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地一蹬,青石板轰然碎裂!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并非向前突围,反而直扑向看似最孱弱、的无情!手中乌铁棍携着万钧之势,卷起漫天风雨,当头砸落!棍风凄厉,竟隐隐带起鬼哭之声,显然一流高手的内力已催发至巅峰。
“小心!”追命低喝一声,身形一晃,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人已如鬼魅般斜刺里抢出,一双穿云腿幻化出漫天腿影,直取杜千山腰肋要害。
然而,杜千山这看似搏命的一棍竟是虚招!他手腕一抖,乌铁棍中途变向,棍影如山,瞬间笼罩了追命袭来的所有腿影轨迹!同时,他左手在腰间一抹,三道乌光无声无息地射向冷血面门、咽喉、心口!竟是淬了剧毒的透骨钉!
这一下变招快如电光石火,虚实相间,狠辣刁钻,尽显其“血手人屠”的凶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震动声响起。
无情眼神冰冷如恒,衣袖轻轻一挥。
“咻!咻!咻!咻!咻!”
五道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芒,自他袖中激射而出!无声无息,却又精准得令人头皮发麻!两道射向射向冷血的毒钉,后发先至,于半空中将其精准击落,发出“叮叮”脆响。另外三道,则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取杜千山握棍的右手腕、左肩井穴以及下盘膝眼!
快!准!狠!
无情出手,从来不讲道理,只讲效率!暗器之道,在他手中已臻化境,无需内力催动,仅凭精妙绝伦的机关与计算,便足以致命!
杜千山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完全没料到无情的暗器如此诡异迅捷!仓促间,他只得强行扭身,乌铁棍舞成一片黑幕护住周身要害。
“噗!噗!”
两声轻响,他终究没能完全避开。左肩井穴一麻,半边身子瞬间力道泄了大半。膝眼处剧痛传来,身形一个趔趄。
与此同时!
“锵——!”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陡然炸响!
一直静立如雕塑的冷血,终于动了!
没有华丽的剑光,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寒芒!
剑光乍现即隐!
仿佛只是冷血的身影在原地极其细微地晃动了一下。
下一刻,杜千山只觉右手腕传来一阵冰凉,随即是撕心裂肺的剧痛!他那握着乌铁棍的右手,齐腕而断!断手连同铁棍“哐当”一声砸落在冰冷的石板上,鲜血如泉喷涌!
“呃啊——!”杜千山发出一声凄厉惨嚎。
他最后的凶性被彻底激发,左手不顾一切地探入怀中,似乎想掏出什么同归于尽的物事。
“想都别想!”
追命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般在他身后响起!方才被棍影逼退只是诱敌深入!真正的杀招此刻才至!
“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如擂鼓的爆响!
追命的腿,快得只剩下残影!如同狂风暴雨般踢在杜千山的背心、腰眼、双腿关节处!每一腿都蕴含着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力道!
“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杜千山如同一个破麻袋般被踢得离地飞起,口中鲜血狂喷,夹杂着内脏碎块。他怀中的东西还没掏出来,整个人已重重撞在街边一堵厚实的青砖墙上,深深嵌了进去,砖石簌簌落下。
尘埃落定,风雪依旧。
从杜千山暴起发难,到三大名捕雷霆反击将其彻底废掉,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三五个呼吸!
无情目光平静地看着墙上的“人形壁画”,淡淡道:“杜千山,你因犯下江南道三十二桩灭门血案,手段残忍,罪无可赦。现由六扇门缉拿归案,验明正身,案卷上呈刑部,秋后处斩。”
冷血早已还剑入鞘,仿佛从未出过手,只是空气中残留的刺骨寒意证明着方才那惊鸿一剑的存在。他走到杜千山面前,手法快如闪电,“咔嚓”几声卸掉了对方的下颌关节和四肢关节,并仔细检查其口腔、衣领等可能藏毒之处。
追命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拔开酒葫芦塞子,仰头灌了一口,咂咂嘴道:“啧,老冷,你这剑还是那么快,差点没给我留点汤喝。无情的暗器更是不讲道理,吓得这老小子棍都拿不稳了。”
他瞥了一眼嵌在墙上,浑身是血,只有眼珠还能转动、流露出无尽恐惧和绝望的杜千山,摇头晃脑:“你说你,跑哪儿不好,非跑京城来,这不是耗子给猫拜年——找死么?”
无情没有理会追命的调侃,对随后赶到的六扇门捕快道:“人犯杜千山,押入死牢,严加看管。他的铁棍和身上所有物品,包括可能藏匿的毒药、暗器,全部搜检封存,作为呈堂证供。”
“是!大人!”捕快们看着墙上凄惨无比的血手人屠,再看看风轻云淡的三大名捕,眼中满是敬畏,短短半月,已经有十数名江湖悍匪,被四大神捕,捉拿的捉拿,斩杀的斩杀。
跟以前比起来这抓拿案犯的效率高的不得了。
众六扇门木牌捕快连忙领命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烂泥般的杜千山从墙里“抠”出来,卸下四肢关节,用特制的牛筋索和镣铐捆了个结实。
大街的肃杀之气渐渐散去。三大名捕的身影在长街尽头缓缓消失,只留下那堵残破的墙壁和一滩刺目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雷霆之战。
京城的水,更深了,也更清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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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暮色四合,将巍峨的六扇门总衙门镀上一层冷铁般的幽光。这座矗立于京城心脏、专司镇压江湖武林的庞然大物,此刻门户洞开,森然之气四溢。玄铁铸造的大门上,狴犴兽首怒目圆睁,无声地昭示着此地的威严与无情。
衙门深处,白虎节堂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数百名身着玄色劲装、腰悬制式长刀的精锐捕快肃立如林,鸦雀无声。
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沉稳的呼吸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节堂尽头那面巨大的“肃靖江湖”匾额之下。
诸葛正我负手而立,深蓝官服在灯火映照下泛着幽冷的光泽,腰间的鎏金腰牌如同凝固的血。他面容依旧清癯,但眉宇间那股如刀削般的凌厉,此刻已尽数化为实质的冰寒与铁血。
皇帝的话语犹在耳畔——“顺朕者昌,逆朕者亡”。这不是商议,是必须用血与火来执行的皇命。
他缓缓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堂下每一张年轻或沧桑、却都写满坚毅与冷酷的脸庞。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微微颔首。身旁侍立的心腹捕头,一名身形如铁塔、面若寒霜的汉子,立刻踏前一步,声如洪钟,震得梁上微尘簌簌落下:
“总捕头钧令!宣《六扇门肃靖江湖百十条》!”
话音落,他身后两名力士猛地拉开一幅巨大的、用浓墨书写的榜文卷轴。墨迹淋漓,字字如刀斧凿刻,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