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笔浓情 作品

第309章 一个也不能落下(第3页)

“俺……俺家就在钰丫口,那、那屋子是俺自己垒的,小是小,可……可结实!冬天烧上炕,暖和!风……风吹不透,雨……雨淋不着!” 一个满脸风霜的汉子,笨拙地描述着能给予的“家”。

一个个民户汉子,用他们最质朴无华、甚至有些词不达意的语言,笨拙地、急切地剖白着自己的“家底”和心意。

没有花团锦簇的承诺,没有海誓山盟的甜言,他们能许诺的,仅仅是“不饿着”、“不受冻”、“有片瓦遮头”,以及朱钰那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姻缘牌”。

一个由朱钰亲自背书的、实实在在的安稳归宿。

这简单直白的承诺,在此刻却重逾千斤。

角落里的姑娘们,脸上那层厚厚的冰霜般的落寞,正被汹涌的泪水、骤然腾起的红晕以及一种重获新生般的不安与希冀所融化。

她们有的羞怯地抬起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走向自己的汉子,有的则和身边的姐妹紧紧靠在一起,低声急促地商量着还有的,直接被汉子那朴实到近乎卑微却字字千钧的话语击中了心底最柔软脆弱的地方,防线瞬间崩溃。

“俺……俺……俺愿意……” 一个细若游丝、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从某个角落响起。

“大……大哥,你……你家离……离定军山近不?俺……俺会挖野菜……” 。

另一个姑娘鼓起天大的勇气,声音颤抖着询问,这询问本身,已是一种回应。

“近!近得很!出了门……下个坡……就、就是!” 被问的汉子激动得声音劈了叉,差点跳起来。

牵线搭桥的过程依旧充满了初识的羞涩和试探性的谨慎,但那份沉甸甸的“姻缘牌”所带来的巨大希望,如同暗夜中陡然升起的熊熊篝火,彻底驱散了绝望的阴霾与无谓的犹豫。

在朱钰微笑的注视下,在田大牛捧着名册木牌如同公正裁决者的姿态中,在周老丈乐颠颠地张罗着:“都别杵着!坐下!坐下好好唠唠!”的吆喝声里,一对对全新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组合,在略显生涩却充满务实期望的低声交流中,逐渐成型。

那个面容清秀、眼神怯懦如同小鹿的木匠学徒,终于鼓足勇气,挪到了之前数了十七次发丝的姑娘对面。

他紧张得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下意识地将那双布满厚茧却指节修长、显然极为灵巧的手摊开在桌上。

姑娘的目光从他那双一看就是干活好手的手,缓缓移到他写满诚恳与紧张的脸上。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不再去缠绕那缕发丝,而是极轻、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他大喜过望,激动之下猛地站起想鞠躬道谢,却忘了自己坐在长条凳上,身体失衡,一个趔趄差点把凳子带翻,引得周围响起一片善意而轻松的低笑。

先前那个穿着褪色藕荷袄、盯着空碗发呆的姑娘面前,也坐下了一个皮肤黝黑如同古铜、沉默得像块石头的壮实农夫。

他显然不善言辞,嘴唇嗫嚅了几下,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只是默默地从自己同样破旧的棉袄内襟里,极其珍重地掏出两个用干净布帕包着的、还带着他滚烫体温的煮野鸡蛋。

他小心翼翼地将布帕在桌上摊开,露出两枚圆润饱满的鸡蛋,然后笨拙地、带着近乎虔诚的讨好笑容,轻轻将鸡蛋推到姑娘面前。

姑娘的目光落在那两枚温热的鸡蛋上,又缓缓移到农夫那张饱经风霜、写满憨厚与期待的脸上。

泪水瞬间无声地漫出眼眶,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这一次,她没有回避,而是颤抖地伸出手,极其珍重地拿起了一枚鸡蛋,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活下去的暖意。

很快,所有的角落都被填满。

所有的长凳都承载着成双的身影,所有的炭火盆,都映照着两张靠得或近或远、却因同一个承诺而连接在一起的面孔。

他们之间的交流或许依旧简单,甚至带着手足无措的笨拙,但那份基于“活下去”、“有个家”这最朴素愿望而萌生的联系,已如藤蔓般悄然缠绕。

低低的絮语声、羞涩而务实的询问声、偶尔因发现同乡或一点微末的共通之处而响起的、带着释然与微弱希望的笑声,终于彻底取代了之前的死寂与叹息。

朱钰环视着眼前这幅终于被他强行“圆满”的图景,面露微笑。

他走到田大牛身边,低声简短地吩咐了几句。大

田大牛领神会,神情肃穆地将手中的名册与木牌,如同供奉圣物般,郑重地放置在主位那张宽大的长桌中央。

厅外,情意绵绵。

厅内,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