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断魂崖前 ，余烬新程

青溪村的准备事宜有条不紊地推进着。柳老先生与张书生埋首于医书与药草间，将毒经后半部的解毒方逐一誊抄核验，又根据方子配伍药材。那些寻常看来不起眼的草根、花瓣，经他们巧手调配，竟成了能解凝血掌剧毒的救命丹。柳老先生指尖捻着一株晒干的“七星草”，对张书生道：“这味药是解瘴气的关键，黑风山瘴气浓重，每人至少要备上三帖，兑水冲服才能勉强抵挡。”张书生点头记下，案上已码起数十个油纸包，每个都标注着“解瘴”“止血”“抗毒”的字样。

赵馆主派回京华城的徒弟也没让人等太久。第三日午后，村口便传来马蹄声与喧哗声，二十多个铁拳馆的精壮徒弟扛着刀棍、背着箭囊赶来，还带来了十多匹好马与两车干粮。赵猛见了徒弟们，拍着胸脯大笑：“我就说我铁拳馆的弟兄不含糊！这下咱们人强马壮，去断魂崖也有底气了！”

韩立、萧悦与王虎则跟着张书生在村外的山地演练。张书生虽不善武，却凭着父亲留下的图纸，把黑风山的地形讲得一清二楚：“断魂崖在黑风山深处，三面是悬崖，只有一条窄路能通。凝血楼在路口设了三道关卡，第一道是‘毒蜂阵’，第二道是‘瘴气谷’，第三道才是他们的总坛山门。”王虎挠着下巴道：“毒蜂阵？那玩意儿可不好惹，当年我在黑风寨时，见有人被毒蜂蛰得浑身肿成球，半天就没气了。”萧悦接话：“我身法快，或许能绕开毒蜂阵探探路。瘴气谷的话，有柳老先生配的药应该能撑过去，就是那山门……怕是得硬闯。”

韩立望着远处连绵的黑风山轮廓，沉吟道：“硬闯伤亡太大。不如这样，萧悦先去探路，摸清毒蜂阵的规律，最好能找到破解之法；王虎带着几个铁拳馆的弟兄，准备些硫磺、艾草——毒蜂怕这两样东西，若是能烧起来，或许能逼退它们；我和赵馆主带着主力，等萧悦得手后就冲瘴气谷，争取一举突破到山门。”众人都觉得这法子可行，又细细商议了些细节，比如谁负责断后、谁带药箱、遇袭时如何布阵，直聊到日头西斜才回村。

苏轻晚与林婉也没闲着。她们领着几个手脚麻利的铁拳馆徒弟，把干粮分装成小袋，又将缝好的护腕、护膝分发给众人——护具里缝了层薄铁皮，虽挡不住利刃，却能防住些碎石与拳脚。苏轻晚给韩立递护腕时，瞥见他胳膊上的旧伤还没好利索，又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这是我配的药膏，消肿止痛的，你晚上擦擦。”韩立接过瓷瓶，指尖触到她的手，两人都微微一怔，又各自移开目光，苏轻晚轻声道：“断魂崖危险，你……小心些。”

第五日清晨，一切准备就绪。众人在村口集合，柳老先生虽年事已高，却坚持要同去——他熟悉百草谷的医术，也懂凝血楼的毒物，多个人便多份保障。林婉把装金脉叶的木盒紧紧揣在怀里，对张书生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金脉叶落到凝血楼手里。”张书生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只是眼神里满是叮嘱。

赵猛一声令下，众人翻身上马，朝着黑风山的方向出发。马蹄踏过晨露未干的草地，留下一串清脆的声响。青溪村的老槐树渐渐远了，身后是安宁的村落，身前是未知的凶险，可每个人脸上都没露怯色——他们知道，这一路是为了了结三十年的恩怨，更是为了不让凝血楼再残害江湖。

往黑风山去的路越来越难走。起初还是官道，后来成了土路，再往前，连路都没了，只剩碎石与杂草。越靠近黑风山，空气越沉闷，草木也渐渐变得稀疏，连鸟鸣都少了许多。王虎指着前方一道黑压压的山梁：“那就是黑风山的山口了，过了山口，就进了凝血楼的地界。”

众人勒住马，韩立翻身下马：“先在这儿歇口气，萧悦，你先去探探山口的情况。”萧悦应了声，身形一晃，如狸猫般窜进山林，很快就没了踪影。其他人则趁着空隙喝水吃干粮，赵猛拍着徒弟的肩膀打气：“待会儿见了凝血楼的杂碎，别手软！咱们铁拳馆的人，就得拿出拳头的硬气！”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萧悦回来了，脸上带着些凝重：“山口有十个黑衣人守着，都配着弓箭，旁边还堆着不少陶罐，看着像是装毒物的。不过他们没设毒蜂阵，估计是把毒蜂阵设在了更里面的窄路。”

韩立点头：“意料之中。赵馆主，你带五个徒弟，从侧面绕过去，用弓箭把他们引开；我和王虎带着其他人正面冲，速战速决，别耽搁时间。”赵猛应了声，带着人悄摸摸地绕进山林。韩立则对剩下的人道：“都把柳老先生配的解毒药含在嘴里，小心他们放毒！”

众人做好准备，韩立抽出追风剑，低喝一声：“冲！”话音未落，他已率先冲了出去。王虎抡着大刀跟上，铁拳馆的徒弟们也呐喊着往前冲。山口的黑衣人见状，立刻搭弓射箭，箭矢带着尖啸飞来，却被众人用兵器格开。

“放毒！”为首的黑衣人喊了一声，旁边几个黑衣人立刻抱起陶罐就往地上砸。陶罐碎裂，里面流出墨绿色的液体，瞬间冒出刺鼻的黑烟。韩立早有准备，喊道：“屏住呼吸！往前冲！”他运起内力，剑光一卷，将身前的黑烟劈开，直扑那为首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没想到韩立来得这么快，慌忙举刀抵挡，却被追风剑“当”的一声震得虎口发麻。韩立手腕一翻，剑刃顺势划向他的脖颈，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另一边，王虎的大刀也没闲着，一刀劈断一个黑衣人的胳膊，吓得其他人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侧面传来赵猛的喊声：“杂碎们！看这边！”原来他带着人绕到了侧面，正用石子砸黑衣人。黑衣人本就被韩立等人冲得手忙脚乱，此刻又见侧面有敌，顿时慌了神。韩立趁机大喊：“别留活口！冲过去！”

众人士气大振，刀剑齐出，没一会儿就解决了山口的黑衣人。韩立看了眼地上的黑烟，皱眉道：“这毒烟虽不致命，却能阻碍视线，凝血楼的人肯定听到动静了，咱们得快点进山口，抢占窄路！”

众人不敢耽搁，立刻穿过山口，往黑风山深处去。刚走了不到一里地，路果然变得极窄，两旁是陡峭的山壁，只能容两人并行。萧悦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小心，毒蜂阵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嗡嗡”声，黑压压的一片毒蜂从山壁的石缝里飞了出来，直扑众人。那些毒蜂比寻常蜜蜂大上一倍，尾针闪着寒光，看着就吓人。王虎连忙大喊：“快拿硫磺！点火！”

几个铁拳馆的徒弟早有准备，立刻掏出硫磺粉往地上撒，又拿出火折子点燃艾草。硫磺与艾草燃烧的烟味散开，毒蜂果然迟疑了一下，不敢往前冲。但它们数量太多，只是迟疑了片刻，又再次扑来。

“萧悦，你找找蜂巢在哪！”韩立一边用剑拨打毒蜂，一边喊道。萧悦应了声，身形一跃，踩着山壁往上爬。他目光锐利，很快就看到石缝深处有个篮球大的蜂巢，正不断有毒蜂飞出来。“在那儿！”萧悦指向蜂巢，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又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火油。

他将火油往蜂巢扔去，又点燃火折子扔过去。“轰”的一声，火油遇火燃起大火，蜂巢瞬间被火焰包裹，里面的毒蜂惨叫着飞出来，却被大火烧得焦黑。山壁下的毒蜂见蜂巢被烧，顿时乱了阵脚，渐渐散去。

“成了！”王虎咧嘴一笑。韩立却没放松：“别高兴太早，前面就是瘴气谷，更要小心。”

众人继续往前走，又走了约莫三里地，前方突然出现一片谷地。谷里弥漫着灰白色的瘴气，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连阳光都透不进去。柳老先生拿出之前配好的解瘴药，分给众人：“每人喝一碗，这瘴气里有毒，若是没药，进去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众人喝完药，韩立让萧悦在前探路，自己与王虎护着柳老先生、苏轻晚等人在中间，赵猛带着徒弟断后，缓缓走进瘴气谷。瘴气浓重，能见度不足三尺，脚下的路也泥泞难走，还不时传来奇怪的虫鸣。苏轻晚紧挨着林婉，低声道：“这地方好吓人。”林婉握着她的手，强作镇定：“有韩少侠他们在，没事的。”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萧悦的声音：“小心！有陷阱！”韩立等人连忙停下，只见萧悦站在前方不远处，脚下是一个伪装成泥地的深坑，坑里插着密密麻麻的毒刺。“凝血楼的人在这儿设了不少陷阱，大家走慢点，跟着我的脚印。”萧悦道。

众人跟着萧悦的脚印，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又避开了几个陷阱——有伪装成石头的翻板，有藏在草丛里的毒针，看得人心里发寒。赵猛啐了一口：“这些杂碎，就会搞这些阴招！”

又走了一个时辰，终于走出了瘴气谷。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座陡峭的山崖出现在前方，崖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崖上则矗立着一座黑森森的山门，山门上方挂着块牌匾，写着“凝血楼”三个血红的大字。山门两旁站着数十个黑衣人，个个手持兵器，眼神凶狠。

而山门正中，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老者，须发皆黑，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眼神却像毒蛇般阴冷。他看到韩立等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韩立，张书生，你们倒是有胆子，敢闯到断魂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