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替罪羔羊
次日清晨,窗棂上的霜花还没褪尽,陆府的角门就吱呀开了道缝。
陆清远背着半旧的书箧站在门内,乳母正踮脚替他理歪斜的领口,他却频频回头望正厅的方向——往日这个时辰,父亲该与他同乘一辆车,送他到街角的学堂。
“先生说今日要讲《春秋》,爹若忙,我自已去便是。”他挣开乳母的手,书箧带子在肩上勒出浅痕。
话音刚落,就见陆锦棠披着件月白夹袄快步走来,鬓角还挂着晨起的水汽:“谁说为父不送?昨日答应了要听你背新学的策论。”
杨明汐站在廊下看着,手里攥着块刚烤好的芝麻酥,油纸被热气洇出浅痕。陆清瑶从她身后探出头,梳得整齐的双丫髻歪了个了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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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棠和陆清远刚出门不久,陆府的大门就被轻轻叩响了三下。
不是管家熟悉的铜环声,倒像是用指节叩在门板低处,节奏古怪得很。
陆忠提着扫帚刚转过影壁,吓了一跳——门口站着个穿靛蓝短打的老汉,肩上扛着半筐沾着泥的兰花,花叶上还挂着晨露。
“老丈找谁?”陆忠把扫帚横在身前,这几日京中不太平,府里刚添了两名护院。
老汉咧嘴一笑,露出半截黄牙,往门里探了探:“找陆大人,送兰花的。昨儿个在街角听人说,陆府的夫人最爱这素心兰。”他说话时,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筐沿,那里有个极淡的月牙形刻痕。
陆忠正待回绝,就见陆锦棠从门外又走了回来,月白夹袄的领口还松着。他目光落在那筐兰花上,脚步顿了顿:“让他进来。”
杨明汐在窗边听见动静,正给陆瑶系肚兜的手停了停。那孩子刚醒,攥着她的衣角哼唧,眼角的泪珠还没干。
陆清泉趴在窗台上,忽然拍手:“娘你看!那花跟上次祖母院里的一样,能开白色的花!”
老汉被引到庭院的老槐树下,放下筐子就往树干上靠,后腰抵住树瘤的动作熟稔得像在自家院子。
陆锦棠蹲下身拨弄兰花,指尖触到盆土时微微一僵——土是潮的,却带着股淡淡的硝石味,绝不是花圃里的寻常泥土。
“这花……”陆锦棠刚开口,就被老汉用咳嗽打断。
“大人尝尝这个?”老汉突然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黑褐色的糖块,“小孙子爱吃的灶糖,甜得很。”他递过来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块青黑色的胎记,像片蜷曲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