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烂菜叶子

熊霸天下闻声“嘿咻”一声将磨盘放下,直起他那小山般厚实壮硕的腰板,抬手抹了一把布满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光头和大圆脸,憨厚地望过来:“啊?大佬?啥事儿?是不是看俺收拾得慢,也要俺搭把手搬东西?” 汗水顺着他憨厚的脸颊往下流。¨c*h*a`n/g~k`a¨n`s~h-u·.?c¨o,m,

“你裤腰带上…那黑乎乎硬疙瘩…哪来的?什么时候粘上的?看着挺碍事的,摘下来看看?”清风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和面部表情,尽量不让声音流露出太多不安和急切,目光却锐利地锁定那枚“黑纽扣”,随口找了个看似关心的借口。

熊霸天下闻言立刻听话地低下头,用他那布满老茧的粗壮手指,去抠那颗紧嵌在厚重棉布腰带纹理中的黑色硬物。他使劲抠了两下,指甲在硬物边缘划过,发出“咯咯”的声音,但那东西还是纹丝不动,死死“长”在了那里。

“嗨呀!俺说这个啊!”熊霸天下抬起头,一脸轻松地解释,声音依旧洪亮,“就刚才,黎瓷姐一脚把那么大个铁爪子踹成碎渣渣的时候,‘噗嗤’一下蹦过来的!劲儿老大!跟嚼过的老姜糖块似的,死死粘在俺这裤带上了!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又冷又硬,抠都抠不下来!没事儿大佬,俺看过了,就是个破石头片儿!结实!比俺原来裤腰上那颗旧扣子强多了!就当个新扣子使呗!”他似乎还有点小得意,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没错,同时也是习惯性展示自己东西的“皮实”,他居然再次用那蒲扇般的大手,揪着自己裤腰带用力往侧下方使劲拽了拽!

那缝着“黑纽扣”的厚实腰带位置,立刻被蛮横的力量拉扯得严重变形扭曲,那枚乌黑的晶石也因挤压受力而微微形变。

就在他猛地拽动裤腰带、身体随之产生一个明显晃动的那个刹那!清风的心脏几乎漏跳一拍!他瞳孔骤缩,超强的动态视力让他清晰地捕捉到——那“黑纽扣”内部深处,那一道如同蛰伏毒蛇苏醒般流转的微弱幽光,其闪烁流动的频率……似乎毫无征兆地加快了一点点?!快得不自然!

而几乎就在同时,熊霸天下那一直堆满憨厚笑容的大圆脸上,眉头似乎也极其短暂地、快如闪电般、不易察觉地紧紧蹙了一下?!一抹极其细微、如同水滴入湖般一闪而逝的烦躁或是不耐神情,从他眼中掠了过去?!快得让人以为是阳光刺眼造成的瞬间不适。

是错觉吗?是刚才蒸汽熏得自己眼花了?还是连续使用权限导致精神疲惫产生的错觉?

清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脊梁骨冒起,远比冰雕的寒气更刺骨。他的眉头死死地拧成了一个疙瘩,像麻花一样纠结缠绕着,脚步下意识就想往前迈,凑近点,一定要凑近点看清楚!

偏偏就在这个极其要命的节骨眼!

客栈那扇被黎瓷踹坏后重新挂上的草帘子后面,传来了她那永远听不出情绪起伏、却自带强令效果的清冷声音,穿透了外面的喧闹,精准无误地砸进清风的耳朵里:

“清风。”清晰冰冷。

“修床。”目标明确。

“吱呀响。”原因简练。

清风:“……”

他伸向熊霸天下的脚步硬生生地钉在了原地。他僵硬地扭过头,看了看几步外熊霸天下那结实腰身上依旧死死钉着的、闪烁着不祥幽光的“黑纽扣”,再猛地扭过头看向客栈门帘内那虽不见人影但威压十足的“祖宗教导者”,一股排山倒海的无力感伴随着深深的委屈和疲惫,狠狠砸上心头,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念头也碾得粉碎。最终,只能认命地、长长地、重重地叹了口气,从鼻腔深处挤压出沉闷的声响。

“操……”低低的咒骂淹没在齿缝间。

他像个被抽掉了线的木偶,颓然地转过身,耷拉着肩膀,脚步沉重,一边走一边对着空气、对着不知名的神明、对着自己憋屈的命运骂骂咧咧:“修修修!老子是权限扛把子!是新世界的管理员!不是特么的木匠!更不是你家随叫随到的保姆!靠!”

客栈里,光线比外面昏暗了许多。-精_武′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黎瓷已经毫不客气地靠坐在那张不久前才被清风用权限加固过、刚刚又被小二使出吃奶力气塞了半块砖头进去当楔子的破旧床上。手里,正捏着一小块小二刚用豁口菜刀小心切好的、瓜瓤最红最厚、特意仔细剔除了所有黑籽的一牙西瓜心,此刻正不紧不慢地小口啃着,红润的汁水染在她略显苍白的唇边。

她脚边的矮凳上,随意扔着一小堆看起来就是从清风那件在先前冲突中早已破烂不堪的新手粗麻衣上撕下来的、相对还算干净一点的灰色布条,显然是准备物尽其用。

黎瓷的眼皮懒洋洋地抬了抬,看着清风垂头丧气、垮着脸,写满了“老子不高兴”地走进门。那目光如同精密扫描仪,先掠过他那只依旧

缠着渗血脏污布条、明显没有仔细处理的手腕,最后,稳稳地定格在他那张快要拧出水来的郁闷憋屈脸上。

“快点。”她红唇微启,漫不经心地吐出两粒黑色的西瓜籽,精准地落在脚边不远处的一小块空地上。声音平淡,甚至没什么催促的语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理所当然的命令意味,“吵。” 指的是身下床板时不时发出吱呀声。

清风对着草帘子顶棚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几乎要把眼珠子翻进天灵盖里,强忍着心底汹涌澎湃、几乎要化作三字经冲口而出的吐槽欲望,脚步沉重地挪到床边。他认命地伸出那根“万能修理指”。指尖那点可怜兮兮、此刻显得越发暗淡稀薄、如同残喘老人的金色光芒,极其微弱、极其不甘愿地再次挣扎着亮了起来。那光芒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他对着那依旧在黎瓷晃动下时不时发出“吱嘎吱嘎”刺耳噪音的床板关键连接处,有气无力地虚空点了一下。

【权限:微观级物质粒子加固!摩擦面永久性消音处理!

指令几乎是带着一点赌气和自暴自弃的味道发出。

一丝微不可察、近乎透明的稀薄金光,如同拥有生命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那老旧床架的木质纹理结构深处。

“嘎……吱……”整张床架在一瞬间发出了一声拉长、如同老旧机器被迫停下工作、终于解脱般低沉又嘶哑的呻吟。

随后,整个房间彻底归于一种凝滞的稳固和死寂的安静中。那折磨黎瓷的噪音,消失了。

黎瓷搭在床沿、轻微晃动的纤细脚踝终于安定了下来。纤细的脚踝在昏暗的光线下划着优雅的弧线停了下来。那块金色的疤痕如同拥有了生命,在低照度的环境中,依旧像一枚镶嵌在血肉中的微型小太阳,散发着恒定而引人注目的冷光。她面无表情地把手里那牙啃得只剩下薄薄一层白皮的西瓜啃完,手腕轻轻一甩,瓜皮划出一道短暂而精准的弧线,啪嗒一声,准确地掉落在清风刚迈进门槛还没来得及提起的脚后跟旁边。

“饿了。”她那双清冷的眸子转向清风,言简意赅地提出了下一个、对她来说仿佛天经地义的需求,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要肉。”

清风那破锣嗓子猛地一吼,声音粗嘎得像是生锈的铁片在互相刮擦,瞬间压过了铁匠铺里所有的嘈杂——鼓风机的嘶吼、炉火的噼啪、冰层融化的滋滋、还有汉子们吆喝号子的声音,全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猛地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