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口之家

黄昏了，彤鹭猛然从睡梦中醒来。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庆幸自己能在梦中那只可怕的手即将触碰到自己怀着孩子的肚皮之前转醒，只是腹内的隐隐作痛，总让她忐忑不安。是啊，这个小家伙很快就该降生了。

她打量了一下身边，四个孩子都正睡得踏实。老大翦漫不愧是当姐姐的，睡着也不忘用手压住四妹羯翊身上的毛毯，生怕让妹妹蹬掉身上受寒，老二羯翱老三羯翘两个孪生兄弟则你揪住我的脸蛋，我用脚踩在你的脑袋上，睡觉都不会老实。

彤鹭叹了口气，将四个孩子睡姿摆正，各自盖好毛毯。又看看天色即将入夜，想来丈夫很快就要回来了，于是她挺着大肚子，勉强下了床，吃力地往厨房走去，准备给归来的丈夫做饭。

正当她即将走进厨房，外屋突然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急促而响亮。彤鹭一怔，缓慢走到门前，开门一看是隔壁的邻居老妇，丈夫不在家时经常过来帮助自己照顾孩子。

“大娘，您有什么事吗？”彤鹭问道。

老妇人脸色十分难看，喘着粗气说道：“可不好了，你丈夫翦覃，出事了！”

彤鹭登时就是一惊，她很清楚，丈夫翦覃为了能多赚钱养活一家六口人，不惜铤而走险做了浅海南岸到灵迹江一线的走1私勾当。鸟族法律规定，走私货物如果被抓，除非缴纳巨额保释金，否则无论走1私数量，一律至少判处十年监禁。丈夫每次一走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虽然每次都能挣回不少，足够家用，但彤鹭始终替他提心吊胆。

今天本来是丈夫稍回口信归家的日子，但邻居突然说他出事了，彤鹭的心顿时一沉。

“您是从哪听到的消息？”彤鹭稳了稳心神问道，生怕回答是镇上的缉私队。

“是从杂货铺的小伙计那听说的，他在江边的港口旁看见，翦覃正和别人打架，打得可惨了。”

一听这话，彤鹭才放下心。但毕竟丈夫那边情况不明，便请求邻居老妇帮忙照看一下家里的孩子，自己得亲自去一趟港口。

“你这样挺个大肚子行吗？”老妇人忧心道。

彤鹭刚想回答不要紧，就听见里屋门口传来大女儿低低的声音，“妈妈，你干嘛去啊？”

彤鹭凑过去，抚了抚她的头，“妈妈要去接爸爸，邻居奶奶先照看着你们，翦漫你也帮忙照顾一下弟弟妹妹。等爸爸妈妈一会儿回来就做晚饭吃。”

一阵托付后，彤鹭离开家直奔港口。还没到江边，便看见丈夫翦覃鼻青脸肿地被几个要好的伙计搀扶着迎面而来，嘴角还挂着血丝。彤鹭赶忙上前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一个伙计答道：“大嫂子别提了，我们这次买卖搞的货，刚到港口就被另一路道上的给抢了。这不，翦覃大哥出头想夺回来，人家买通了水路局的巡警，教训了我们一顿，大哥还被打了。”

彤鹭心疼地摸了摸丈夫的脸颊，“怎么样？不要紧吧？”

翦覃恨恨地说道：“先回家，以后再和他们算账。你小心动了胎气。”

夫妻二人互相搀扶着回到家，见四个孩子都已醒来，正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邻居大婶也力不从心。翦覃本来一肚子气，见此情景顿时火撞顶梁，大吼一声：“都给我老实点！”

以往翦覃管教膝下子女甚是严格，动不动就非打即骂，四个孩子最怕父亲生气，此时听见父亲怒气冲冲一声怒吼，立刻都安静下来，再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