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字南柯子 作品

第六十二章:生与死

疑惑目光在越夫人跟老大夫之间扫着,霍溦如今才真能确定,这老大夫竟不知为何对越夫人有了极大意见,像是连望都不想望。

没理会越夫人,老大夫撇了撇嘴,转脸看向**的越珵。

而被老大夫点明心中隐晦心思的越夫人,顾不得继续追问,低声说句到喝药是从,便匆匆离去。

在边关为医多年,若说老大夫最看不起的,就是越夫人这种糟蹋性命之人。现在终于将人给挤兑走了,老大夫心中满意,也不管屋中还有人,便半阖着眼打起盹来。

将老大夫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又联想起宫门跪求前一夜,越夫人所说之言,霍溦心中一突,也顾不得什么待客之道,便急忙去寻人。

“唉,这刀子不挨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霍溦进门时,就听得越夫人开口,“我先前劝当归的时候,是不是很惹人生厌。”

越家父子四人的牌位,到绛县后,越夫人便将他们供奉在自己屋中。跪在两行牌位之前,她盯着那被星火逐渐腐蚀的香。

“我不是她,又怎么能轻易劝她放下。其实想想也是,倘异地处之,若有人让我放下越家未雪之恨,我定是不肯的。”

跪在越夫人的身边,霍溦将手中香插入香炉。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倾听,而非劝慰,霍溦没吭声。

“在见着他们爷四个尸骨的时候,我是真的不想活了。去宫门跪求的时候,我也想过跟岑老御史那样死谏。那时说不想活的话,是真的。”

“而在流放路上,我告诉自己,等你们安定下来,我就放心了。可到了绛县,我又告诉自己,等你们生活稳定了,我就放心了。”

“我那么绞尽心思地去劝当归,倒不如说是在劝自己。劝自己,去当个逃兵。”

“这些时日,我想着要去找他们。可真去求死了,我才发现,原来死或活,不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那样简单的。亏我自诩上过战场,是看透生死之人,可到头来,还是懦夫一个。”

作为死过一回的人,霍溦当然知道死亡的滋味如何。

死,不过两眼一闭,有何可惧。可死前,那段辗转反侧、生死不得的时间,才是为最折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