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四合院现状

1973年12月,四九城的北风像刀子似的刮过胡同。暮色四合时分,前院的青砖地上还留着扫帚划过的痕迹,一道道的,像是谁用冻僵的手指在青石板上画的线。闫富贵撂下秃了毛的竹扫帚,往冻得通红的手上哈了口白气。他裹紧藏蓝色的棉袄——那是用旧棉被改的,腰上还扎着条麻绳,袖口早就磨得油亮。

搪瓷缸子里的水已经结了一层冰碴子,他抄起缸子往嘴边送,铁皮的冰凉立刻粘住了嘴唇。猛灌一口,冻得后槽牙生疼,喉结却还在棉袄领子里艰难地滚动了两下。

闫富贵抹了把嘴,抬头望了望天色。灰蒙蒙的云压得很低,怕不是要下雪。他跺了跺冻麻的脚,布鞋底子拍在青石板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回来了。"三大妈在煤炉子前头也不回地掀开锅盖,蒸汽"呼"地窜上房梁,搅得灯泡下的飞蛾乱扑腾。铝锅里的棒子面粥咕嘟咕嘟冒泡,掺着几片蔫黄的菜叶子。

中院贾家的窗户纸上晃动着三个人影。秦淮茹把最后一个窝头掰成三瓣,金黄的玉米面在煤油灯下泛着哑光。"吃吧。"她声音哑得像是被北风刮过。

秦淮茹用袖子抹了把脸,却抹不干净脸上的水痕。她掏出棒梗去年去参加生产建设兵团,临行前拍的二寸照片——小伙子穿着崭新的绿军装,胸前别着大红花,嘴角绷得笔直。

小当突然把窝头推回去:"妈,我今儿在副食店帮工,王婶给了块芝麻酱糖。"她从兜里掏出油纸包,三层皱纹纸揭开,露出拇指大的糖块。"您尝尝。"

槐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又赶紧低下头扒拉粥碗。秦淮茹的眼泪"啪嗒"砸在八仙桌上,在积年的油渍里洇出个小圆圈。

"你哥......"秦淮茹的嗓子眼像塞了团棉花,"他在北大荒,也不知道现在衣服够不够穿......"

秦淮茹的指节攥得发白。去年下乡,街道办王主任说,贾家,必须去一个,儿子留着照顾母亲,小当去。那天晚上棒梗蹲在门槛上抽了半宿自卷烟,天亮时把烟屁股一碾:"我去。小当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