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人楠 作品

第178章 北大荒的棒梗

北大荒农场,棒梗从睡梦中惊醒时,铁皮炉子里的火已经快熄了。他摸黑从被窝里钻出来,立刻被扑面而来的寒气激得打了个哆嗦。借着窗缝透进来的微光,他看见挂在墙上的温度计显示着"-30c",红色的酒精柱像被冻住了似的,一动不动地停在那个位置。"起了起了!"班长王大刚的破锣嗓子在走廊炸响,紧接着是"咣咣"的敲铁轨声。棒梗摸索着套上冰凉的棉裤——昨晚放在火墙边烘着的衣裳,后半夜又冻硬了。睡在隔壁铺的上海知青小李嘟囔着"要死咧",把脑袋往被窝里缩得更深了些。

棒梗呵着白气点亮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他看见自己昨晚放在枕边的《毛选》上结了一层霜花。宿舍里此起彼伏的哈气声像蒸汽火车启动,二十多个小伙子都在跟棉衣棉裤搏斗。

"贾梗!带你们组去三号粮囤!"王班长裹着件褪色的军大衣闯进来,帽耳朵上的羊毛结着霜,"场部说黄鼠狼又闹起来了!"

屋外的寒风像刀子似的。棒梗把狗皮帽子的耳搭系紧,又用麻绳在腰间扎了一圈。粮囤在二里地外,他们踩着没膝的积雪往前走,呼出的白气转眼就在眉毛上结成冰碴子。四九城知青大陈突然"哎哟"一声——他的毡袜破了,雪灌进胶鞋里。

三号粮囤的雪墙果然被掏了个洞。棒梗跪在雪地里修补,铁锹刮着冻土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想起去年这时候,还在四合院帮母亲腌咸菜。秦淮茹总说"小雪腌菜大雪腌肉",他们一家人围着大缸忙活的光景,现在想来竟像上辈子的事。

"发什么呆呢?"王班长踹了他屁股一脚,"抓紧干完去畜棚!老张头说母猪要下崽了!"

中午在畜棚吃的饭。炊事班送来一桶高粱米饭和炖白菜,还没等他们扒拉几口,饭菜表面就凝了层油花。棒梗把饭盒揣在怀里暖着吃,突然听见老张头在猪圈那头喊:"来个人!帮我按着!"

那头待产的母猪正在难产。棒梗跪在结着冰碴地上,帮着老张头拽猪崽。血水溅在他脸上,立刻冻成了红冰溜子。等十二只猪崽全部落地,他的棉裤腿已经冻成了硬壳,走起路来"咔咔"响。